第二十六章 寻虎(1 / 2)
寺门前的吵闹,终于在善光大师的断臂示威之下,戛然而止。众僧徒根本顾不上四散而去的衙门官差和赵家人,也无暇顾及裴勇到底是不是裴家药铺命案的真凶,大家关心的焦点都在住持的伤势之上。
“都散了,都散了!”善通喊道,“有事自然会吩咐大家来帮忙。快,我们先送住持回堂屋疗伤。”
善源把铸铁禅杖丢给了其他僧徒,和善幽一左一右搀扶着善光,向寺里走去。
善通正要跟上,转身瞥见了丢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断肢,立刻拾了起来,跟着回寺里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禧虎难以对此做出反应,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禧兑和金令儿一直在他的耳边大声的呼喊着。
“阿虎!阿虎!别发愣啊!”禧兑摇晃着禧虎的肩膀,道,“快去看看师父。”
说罢,他和金令儿拖着禧虎就往寺里跑。
即便此时,禧虎的意识依旧处在游离的状态。他感觉似乎那股躁动的力量又在体内涌动了。从他的心脏到大脑,都想把这股力量解放出来。可就要释放到肌肤之间的时候,从大地行者留下的伤口处,又发出一阵阵的巨寒之意,把这股躁动的力量硬生生的推了回去。
两股力量角力之下,让禧虎显的极为痛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些什么。脑袋和胸口就像要炸裂一般疼痛。他使劲眨了眨眼,摇头晃脑,又做了数次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在走到师父堂屋门前的时候他得到了一点点的缓解。
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今天和当天在闹市上的犯病都有雷同的因素。
血。
师父断臂溅出的血液,让他无法收敛自己的力量,苦苦挣扎。
师叔们没有让禧兑三人进屋里,他们和其他僧徒都聚在师父堂屋前,焦急的等待着。
“我有些不舒服,我去喝点水。”禧虎说着就转身向僧舍方向走去,他并非不关心师父的伤势,他只是不愿视野中再出现鲜红的血液,他想尽快离开。
可禧虎的声音轻微,身边人声嘈杂,禧兑和金令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们俩正抻着脑袋想看看堂屋里的师父怎么样了。
此时屋里,只有善字辈的三位师叔。善源和善幽将善光大师扶到床榻安躺下来。大师的额上沁满了汗珠,甚至连成了汗线,不停的向下滴落着,意识也接近于昏迷与清醒之间。
善通是他们几位之中最为精通医术的,他跪在地上,一边查看着师兄的伤口一边挥手示意善幽去他的房间去取些药品。
“师兄的肘骨和筋脉都断了,先赶紧止血。”他仔细查看了伤口和断肢后说道。
“这……接不回去了吧?”善源问道。
“如果只是骨头折断,装上夹板,我尚还有让师兄恢复的把握。但断成这样,血肉都连不上了,当然不可能接回去了。”善通说道。
不一会儿,僧徒们送来了温水、纱布。善幽也很快从善通房里回来,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肩膀上还背着一个皮质卷包和一卷麻绳。善通先接过绳子,紧紧的勒缠在善光的大臂之上,用来止血。接着打开一罐麻沸散,和在清酒之中。
他把麻沸散酒交给善源,由他负责喂善光喝下。然后自己打开皮卷包,包里尽是各种样式的刀具。他取出一柄细刃在烛火上炙烤了一会,让善幽稳稳的扶住善光。
“师兄稍等,药劲上来后,疼痛能缓解些。”
“直……接来……,顶……顶的住。”善光的意识接近迷离,但仍能听清善通的话。
善通犹豫了一下,道:“那可得忍忍了。”
善通的手法与此刀一样犀利见锋,他快速修整了善光断臂上的残肢断肉,又更换了一把锯刀和矬子,将断裂的肱骨切短、打磨。再换回细刃,切开周围的皮肤,用针线缝合伤口。最后涂抹创伤药,用纱布包裹。
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善光也几乎疼的要昏迷过去。善源和善幽不断的向善光喂食着糖水,呼喊他的名字,尽量让他保持着意识清醒。
待善通完成了一切,他们各自长出一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
沉默了许久,无人说话。
堂屋外的僧徒们,不知是散去了,还是怕惊扰住持,也鸦雀无声。
“这……”不知道过了多久,善光用微弱的声音缓缓道,“麻沸散酒……真难喝。”
善源听罢,忽的就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善幽和善通虽然未哭,但表情也极其痛苦。尤其当善通再次从桌上拾起善光断手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痛苦的闭起了眼睛。
“哭什么……”善光问道。
“师兄的手臂……再也回不去了。”善源边哭边道。
“只是……左……左手小臂,但也无妨啊。”
“师兄弟们练功一辈子,就为了这个吗?”
“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因果。”善光的声音虽然无力,但语气却愈发坚定。
“这是为哪般因?哪般的果?”善幽直拍自己的大腿。
“就应该打断那赵劲的腿!”善源喊道。
“和赵家……不能……不能再有冲突了。”善光道,“要是赵劲再出点事……就不是南清寺和他家的事情了,整个禅隐宗……都会受到牵连。”
“这赵家老头子岁数大了,也管不了什么事,就凭赵劲的能耐,他家到不了下一代就得完。”善幽愤愤道。
“赵家……可不是光……靠他们老爷子……才攒下的这些……商业资本,他家的二爷……你们又可曾见过。”
“二爷?”
“就是赵劲的二叔,赵申。”善通补充道。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