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宵禁时刻（中）（1 / 2）

除正月十五元宵夜等特殊日子外，京城内宵禁向来严厉。

街道上已仅剩一人一马。

江凌转入一条窄巷，刚好能塞下一匹马。江凌在前，身后牵马。

“哒——哒——哒”。

巷中响着马蹄声，对于宵禁时的街巷来说，声音响得刺耳。不过这个时候，路上已无行人，都守在屋内隔了墙，便难再听见这声儿了。

京城里的百姓早已习惯宵禁，日日如此，夜夜如此，不过习以为常按部就班而已。

或许百姓并不知道，看似平静的黑夜里，实则“暗流涌动”。常在夜间行动的鼠将爬树上房，到处寻找着鬼鬼祟祟的夜磨子，俗称耗子。

鼠将的小心谨慎，耗子的偷偷摸摸，在二者察觉对方时却都会变为剑拔弩张、刀光剑影……

房梁上时而响动的瓦片，石板路上嚓嚓作响的石子或是树叶，或都是对这场“战争”的点缀。

……

一时辰后，亥时。

安静被突如其来的呼叫声打破，撕心裂肺响动天地，且伴随着人流窜动、木头相碰的吵闹。

浓烟滚滚，升上云霄后，好似与黑色的天空相融，难以分辨是黑烟还是黑天。

似乎毫无预料地，城中某处宅子在这黑夜中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京城。

想必是某大户人家大宅子着了火，火势尤其大。

城中人哪里还能静候在家中，不少都提着木桶赶去救火，情势危急，衙门自当应允。

百姓呼喊着，奔跑着，木桶里的水被晃了些出来，打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宅子大门敞开，外面围了不少人，木桶却都放在地上，里面的水晃动不停，影射着火光，一闪一晃。

有人喊道：“快救火啊！等什么呢？”

随后传来一男子笑声，笑后便道：“真是罪有应得啊！看看吧，此子杀人无数终于遭罪了！”

接着不断响起呼喊声，附和着这名男子说的话。

杀人无数，果真是个罪有应得的好理由！在场应多是做此想法。

宅子里传来女子叫喊声，孩子啼哭声，有人于心不忍握拳想救火，却被他人挤在后面，呼救声被“欢呼”声淹没。

最终再没人提起桶来救火。甚至不断有人把木桶砸向门口的石狮子，发泄怒火……随后露出得意的笑容，静静看着。

他们像是旁观者置身事外，可脸上却是难藏的笑意……

这户宅子占地尤其大，不下十间屋子，火光下可辨得每间屋子均是金瓦银墙。

那户宅子的朱门，正上方门楣处，赤底金字印刻着两个大字：

“陆宅”。

大门两联本是“清风漫漫称阿紫，正气巍巍立雾山。”

此时却是被人添一横批，四字为：

“满门抄斩”。

血字于门楣下赫然惹眼。

而两侧坐望远方的两只石狮子早被击碎成块，散落一地。

……

城中小巷内。

“相公，他们会追来吗？”

一身着碧青色长衫身材丰腴的妇人，对着一旁体型矮小身着绿袍的男子道。

她的语气，充满担忧与疲惫，却好像又对这侏儒男子非常信赖与依靠。

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婴儿，怀中抱着约莫四岁的孩子。她腹部微鼓，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生命。

她所称的“相公”则在一旁盘算着，随后答道：“此路向西，去西平城，那里会有接应的人。我断后，放心吧，三日后再会。”

答非所问，答案却了然于心。

说着他拍了拍妇人的肩膀，又看向两个孩子，他眼中的慈爱更是令人心生怜悯。

妇人缓缓跑离巷子，坐进巷口的马车内。马车颠簸着逐渐消失于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