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 / 2）

外面看着洋里洋气，其实在里面看也就是个毛坯房。

墙上挂着不知名的图画，也可以说是艺术品但对郑启来说实在是欣赏不来，那些莫名其妙的色彩搭配，看着就让人目眩神迷。

一张乳白色的沙发正对着电视机，抱枕陈列在其上布上了一层灰看来已经很久没人做了。

屋内说不上暗，但总感觉灰蒙蒙的。

来到卧室一个竹竿似的男人抢入眼帘，身上盖着和沙发一样颜色的被褥，密密麻麻的细管从被窝中延展至两旁的机器，床头边的呼吸机不断跳动着数字。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无力的亮着，它所能照亮的地方只存在于男人躺着的那一块。

男人眼神空洞的盯着吸顶灯，面部干瘪，颧骨外凸，眼球充血内凹全身上下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色，毫无生气可言。

此时男人躺着的床板更像是一口棺材。

他就是徐诺。

机器里放置的不明气体就是智人病毒。

司马彦在用这个给徐诺续命。

十年前，徐诺身负重伤成为植物人，医生说活不过半个月。

司马彦则凭借战功当上了市局负责人。

到任没多久，依克沃的人多次找上门来给了司马彦些许智人但都被司马彦严词拒绝。

其实司马彦心中对依克沃并没有那么抗拒，尤其是当他们说能给徐诺续命时他自己一直坚守的信仰摇摇欲坠。

过了一个月，司马彦惊喜的发现许诺活了过来，虽然活过来的只是一副躯壳但对司马彦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希望。

这一个月内是因为依克沃的人定时潜入他家，定时定量的向许诺注入智人。

得知真相的司马彦，最终成为了依克沃的帮凶。

依克沃向司马彦提供定量的智人和充足的资金，司马彦则通过手中的权柄为依克沃大开绿灯。

冷子无看着眼前的徐诺，他能感觉到徐诺痛苦不堪的内心，他的内心无比的渴望解脱。

冷子无冲上前去，猛地一下被子掀开。关停机器，将插在徐诺的身上的管子尽数拔出。

司马彦下跪抱住冷子无的小腿哭嚎，“为什么！你们不是答应让他活吗！求求你们了！”司马彦边说边磕头。

冷子无扶起床上的徐诺，“看看！他还是徐诺吗！他早成鬼了！”

司马彦还是在不停的磕着头，额头开始出现了瘀肿。

“你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司马彦还是磕着头。

“你为什么觉得他想活！啊？你体验过死吗？你体验过生不如死吗！不，你没有！这一切都是你觉的！你觉得死不好，是吗？还是你！你觉得苟延残喘，半死不活的好，是吗！这些都是你以为，可是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对于这个战士来说——苟延残喘远比死亡还要耻辱！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替人家做生与死的决定！他的命是他自己的，那是他的东西，就算撇弃不要也轮不到你在这占有它！司马彦，你就是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司马彦抱着头跪倒在窗前掩面痛哭，“可是……可是……我爱他呀。是这份爱让我变的自私，是他的爱让我无知无畏……这份爱深眠在心底，我们都是胆小鬼呀……”

说罢嘴里的血液大口的喷出。

徐诺深凹的眼睛渗出鲜红的血泪，“司马彦……求求你放过自己吧”。

徐诺的声音很小，弱弱的很虚弱但听起来他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司马彦爬到床上紧紧握住徐诺的手。

“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司马彦痛哭无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都听到了……每天晚上你都会像这样拉住我的手说你爱我……你说的对，我们都是胆小鬼谁也没有勇气说爱谁，可是在我眼里你要比我勇敢的多啊，我没有勇气说的话你却在我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听不够……谢谢你有你一直陪着我……忙了这么久累了吧靠在我的肩头眯一会吧”。

“这里有这么多人有点害羞呢……司马彦，我今天也要大胆一次……司马彦”

“嗯？”

“我徐诺喜欢你……我，爱，你……”

二人依偎在一起，渐渐没了动静。

两个人都是胆小鬼，一句“爱你”就用掉一生的勇气。

神明啊，下辈子请您收回他们的胆怯，让他们爱的自由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