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个老头一台戏(1 / 2)
“林夫子进了大牢?”
刘仁轨闻言一愣,这一个七老八十的迂夫子能有何事,会被逮进大牢里来?
自周朝以来,历朝历代对于老人犯法,大多网开一面、酌情减免。本朝律法延用隋律颇多,自也不例外。譬如罪犯若是应处以流放以下徒刑的,则可以“收赎”之法,交金赎刑;倘若是犯了重罪、不得“收赎”,必须处以流放的,那么到了流配之地以后,则免除罪犯的劳役。这都相当于异地养老了,还是官家出钱,最多吃的差点,死了不能落叶归根。
“可看清了,确是林夫子?”
“千真万确。我等二人适才经过前院时,见到林夫子被衙役拿了,哎,这林夫子是我等书坊聘请的校对先生,却不知是犯了何事;若事不大,我等愿为其作保,还请刘知县宽宥一二。”
刘仁轨思量了一番,说道:
“两位稍安勿躁。且待某唤人前去问问,再做定夺。”
……
江都县的大牢建在官衙的后身,蜀冈的西边,紧邻着大明寺。也不知这百五十年来,从未间断的暮鼓晨钟,到底有没有洗涤过大牢里房客的身心。
至少目前看来是没有。
大牢分前后院和别院。前院是狱卒居所,也是关押犯事较轻、被官府判了“五刑”之中“徒刑”的人犯的地方,这“徒刑”就是古代的有期徒刑,最高五年。后院关的都是重刑犯,基本上都是在“五刑”里面、“流放”和“死刑”当中二选一的主;至于“五刑”中的“笞”和“杖”,则是属于“门诊”手术级别,打完就走的那种,当然,也有刻意搞事给弄死的。别院则是女监。
现如今,后院“关”着的,就剩下萧彧和皮五了,大胡子那是借宿,不算;至于之前的房客,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过了奈何桥了,性子急一点的,估计现在已经开始享受阎王爷招待的煎炒烹炸了。
前院倒是人来人往,俗话说么,铁打的监牢流水的囚犯。
昨天下午,就有新客到。刚关进来一老头,此时正在那对着两狱卒吹胡子瞪眼睛呢。
“林夫子,您老瞪我也没用啊,这大牢有大牢的规矩,就您那事,搁别人身上也就挨几板子的事。您老一把年纪了,打不得,咱们也不敢打,就请您老在这住几日,回头就放您回去。您老怎么还想着往后院挪窝呢?”
“不给老夫搬到后面去,老夫岂不是白打了?!”
“瞧您老这话说的,挨打的可是咱们蒋头。”
旁边另一个刚当值的狱卒听的云里雾里的,连连问道:“毛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夫子想见那后院写文章的小郎君,在这大牢门口磨叽几天了,你想这县衙大牢能是你说进就进的,总得有个说法啊,结果,林夫子寻摸一法子,拿一板砖把蒋头给打了,喏,这就进来了。完了想要搬到后院,别说这牢里规矩在那摆着,现在那后院是随便能进得了的吗。”
“蒋头被打啦,伤重不重?”
“伤倒是不重,皮肉之伤罢了。本来蒋头都没打算要关这林夫子,自己认倒霉算了,架不住人家在那嚷嚷、口口声声说他罔顾律令,这才收了监。你听听,这特娘的叫什么事啊?!”
“这事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你别扭?蒋头还别扭呢。这些天已经小心翼翼绕着后院走了,没曾想还是被那位牵连上,没逃过这一劫啊!”
“怎么个意思?”
“你前些时日没来,你是不知道,蒋头在那小郎君挖河泥的时候打过他一顿,这不,现在麻爪子了,绕着道走呢,就怕给撞上,结果还是没跑!”
“那后院的小郎君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知道,反正肯定不简单。你看咱们知县的脸色就知道,平日里什么时候这么和颜悦色过,而且,我还听说……”毛姓狱卒说到此处顿住,故作神秘的左右看了看。
“听说啥?”新来的已然心痒难耐,连忙凑到跟前。
“我听说,河南道安抚大使、徐州总管任国公过些时日,就要来咱们这,亲自拜会这小郎君。”
“……我草!”
两狱卒正叨咕着呢,就听到监牢蜂道里门响。
头上包扎着伤口的蒋头带着一个老头进来了。看他身后老头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若不是手腕处绑着绳子,还以为是老头押着他呢。
“蒋头,这是?”毛姓狱卒迎上前去。
蒋头还未说话,牢房里关着的林夫子倒先开口了:
“岑夫子?!”
后来的老头愣了:“林夫子?!”
随即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完了话音落下,相互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原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进的大牢。
岑夫子问道:“敢问林夫子如何进的大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