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休学(1 / 2)
“休学?”老妈皱着眉头。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待在学校里,我们在他能乖乖的待在学校里,那我们去做自己的事情时呢,他还不是想逃课就逃课,与其这样隔三差五逃课被叫家长,还不如就让他休学一段时间,等他调整好状态了再回学校”
老妈自然是理解的,可眼下孩子休学了又能干什么呢,“我是怕他一个人在家更容易出事,前段日子,我听说他一个人在楼下哭,我问他的时候,他又跟我装傻,说啥也没有”
邢蓝阴沉着脸,他这个弟弟着实让人不省心,什么都憋在心里,家人想帮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老妈说,“唉,话说的轻了管不住,说的重了,这孩子又”
娘俩在屋里聊着聊着就更难受了,老妈眼泪儿啪嗒啪嗒往下掉,“要是你爸爸在,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邢蓝递过卫生纸,安慰着母亲,“妈,您别难受了,其实之前医生也说过,小蔚的病也不能拖太久了,能早做手术就早点做,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好,趁这次休学,正好就让他把手术做了”
手术需要一大笔钱,这也是老妈最近加班加点工作的主要原因,自从她知道邢蔚得了这病,就一直在拼命工作,还跟家里的叔叔借钱,结果显而易见,妈妈叹了口气,“嗯,我现在手头儿上能攒下来没多少,手术还差一些”
“手术是大事,不能拖了,我回头找朋友接一些,慢慢地就还了,总之钱的事您别太担心”
妈妈听后,泪眼婆娑,“那不是苦了你了”
“谁叫我是他姐呢,他有事我不上谁上啊”她安慰道,“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能保证的就是他健健康康的”
“唉——”母亲叹了口气,眼泪干了又落,落了又干,“实在不行,就再去求求你叔叔吧”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俩的亲叔叔”
邢蓝思前想后还是拒绝了,当初他赶走娘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当时他能那么绝情,现如今也不见得会帮忙,“爸当年给他家贷款的时候,在咱们面前点头哈腰的,等咱爸出事儿之后,连面都不敢露,生怕会要他点什么似的,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选择落井下石,眼下指望他们帮忙又怎么可能呢?唉,俗话说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再难咱们不也挺过来了么,况且我也长大了可能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您就放心吧,有我在咱家塌不了”
话虽如此,但哪位父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吃苦呢。
母亲虽点头应允,可心里却还是准备再求求小叔子家,不能让自己和儿子再拖累女儿。
“等他醒了咱们好好跟他说,您也别着急,怎么说他现在还小,就算真的休学,往后也还有机会再回学校的;况且咱们给他计划的再好,他不按着来也是白搭,还不如就按他的来,至少路是他自己选的”
母亲点点头,微微捋了捋落下的头发,两鬓间又多了不少白发。
“别愁了,睡吧!”
“不敢睡呐,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哐当关门的声儿,我真怕他半夜又跑出去”
半夜,老妈再次来到邢蔚床前,想给他盖盖被子,邢蔚脸很红,身上直发烫,枕头和身下的衣服被子还有些潮湿,她忙去打水投毛巾,又用酒精给他浑身都擦了一遍,忙活半宿他的体温才降下来。
第二天一早,邢蓝进屋就看见妈妈靠在邢蔚床边睡着。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躺在身边的妈妈,桌上的水盆儿,那个口口声声说不管他的人,却是最最关心他的人。
等他好一些,邢蓝把休学的事情跟他说了,又问他什么时候开始休学,什么时候结束休学,在这期间打算做什么。
关于做什么他没想过,就是单纯地想离开学校,他低着头,“再说吧”
邢蓝耐心道,“邢蔚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无所谓的过啊?有病咱们可以治,等病好了呢?你过年才十六,干啥天天老气横秋的?你就没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过?”
“以后”邢蔚干笑两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想想自己好像什么也不会”
“不会才要学啊,谁来到这世上是啥都会的,不都得学啊”
“嗯”
“嗯什么嗯呀?到底什么意思你给个态度呀?”
邢蔚抬起头,“你决定吧,只要不回学校,我都听你们的”
她抿着嘴,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邢蔚,你是不觉得我们都欠你的啊?”
“没”他苦笑,“姐,有点困,浑身没劲儿”
邢蓝这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以前还能顶撞两句的,可现在呢,他连一点点斗志都没有。
他好像得了瘟病一般,成天没精打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屋里窗上一只垂死挣扎的苍蝇,他都能看很久,窗外撩动的树枝,间或飞过的树叶或斑鸠,也会让他久久挪不开视线。
邢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她在家待了两天,帮邢蔚处理了休学的相关手续,连团圆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匆匆赶回了学校。
邢蓝走的那天,他破天荒地下了地,送他到了大门口,还穿着夏天的凉拖鞋,连袜子都没穿,裹着大衣站在小区门口,比七老八十的大爷穿的还寒碜。
妈妈回娘家去了,要晚上才回来,小区里回荡着钢琴的声音,乐曲舒缓温和,他心情不佳,即便这曲子很是温暖,却也暖不起他冰凉的心肝,他款步上了楼梯,都不消猜,就知道是韩童在弹琴。
邢蔚特意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楼,走到二楼平台,他连头都没回,一点点勇气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童,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男性朋友了。
就在几天前,他被男生表白了。
他不明白为何匡嘉誉会对他如此,他对待匡嘉誉跟陈樟、韩童并无区别,为何其他俩人都好好的,只嘉誉变异了。
邢蔚没有走过去,却还是驻足停留,站在稍远的地方,能听得到,看不到他的地方。
悠扬温暖的音乐疗愈着他的心事,可闭上眼的刹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晚被匡嘉誉压在身下的窘态:
“别动。邢蔚,我对你挺有好感的,想跟你试试”
试tm的腿啊试!他没连夜跑路已经算跑的慢了。
他咬牙,牙齿咔咔作响,那种不要脸的话,匡嘉誉怎么说得出口?他只恨当时自己太笨拙,没反手给匡嘉誉一拳。
双拳紧握之下,听音乐的心情也没了,咬牙切齿的模样引得路过的邻居侧目,他干脆双手撑在围墙上,紧留个背影供他们欣赏吧。
匡嘉誉是懂得羞辱的,他的那个举动给邢蔚幼小的心灵造成了致命一击,每每闭眼就会做噩梦,想起他压着自己说的话,他总能将其与儿时在村里看到的公鸭啄母鸭的画面联想在一起,他还拿石头打过那公鸭,简直奇耻大辱。
这种事情,他跟谁都说不出口的,不仅仅是丢人丢面子的事情,主要是这种事说出去真的有人会信么?
他心情复杂的如同一锅粥,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搅合搅合搞的他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