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深宫白枝(1)(2 / 2)
闻千婵上前一步,目不斜视的看着孙未央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庞,倒是个清秀的美人胚子,如今也一般俗气妖艳,她敌对姜青禾,但姜青禾生而尊贵,她本就心生自卑。而她孙未央,不过是一个平凡麻雀飞上枝头,如此嚣张,她也依旧看不上。
“一个到现在还没有位分的东西还想当皇后,你以为群臣会同意吗?”
孙未央闻言不怒反笑,眯着眼睛打量着闻千婵,语气倒有些怒气了,但也是稍瞬即逝,她低着头凑近闻千婵的耳边,声音低沉,唯有两人可以听清道:“闻千婵,本宫劝你你的手别伸的太长,本宫可以把姜青禾送回姜府,就可以把你打回闻家,再不济,你死了,对皇上也不是什么损失。”
“你!”
见对方咬牙切齿,面色愤怒,孙未央朝着闻千婵扬起一个胜券在握的笑,转身便离开永乐宫,只留下闻千婵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去娉婷的背影,恨不得亲自把孙未央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是黑是红。
“等着瞧。”
等着瞧吧,孙未央,我要亲自把你从凤台上,拖下来。
闻千婵笑的很麻木。
“陆雨枝,你看到了吗,你用自己命换来的女人,是多么可笑,多么心狠手辣!”
李择喜和江至倒是看不明白了,宫中之事他们并不了解,本觉得是闻千婵一人只手遮天给陆雨枝下了蛊又带走了凉宫的尸骨,可如今看来前者并非闻千婵出手,倒像是那孙未央做的事。
江至道:“此事有异。”
李择喜道:“去京华宫。”
两人提步离开永乐宫,江至忆起宫前女鬼,道:“那白衣女鬼,你可知道?”
李择喜沉默片刻,缓缓答道:“不知。”
京华宫大门紧闭多日,一道道黄符贴于宫门之上,宫内遣散了许多多余的太监宫女,只留下了陆皇后先前的两位贴身宫女伺候,陆皇后不行厚葬之风,早就下令死后定不许宫女太监陪葬,而这些宫女不记恩情,还惦记着陆皇后死后能捞些物件攀附别宫,当真是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江至伸手推开宫门,一片死寂阴风四起,寻见叶凌的身影两人缓缓上前。
李择喜道:“叶凌,如何?”
叶凌回身道:“大人,此事应当没有这么简单,像是有第三只手。”
李择喜没有多言,叶凌带着两人进了寝宫寝殿之内,紫檀木床上雕刻着凤游牡丹的图案,雍容华贵,床幔低垂,恍惚之间能看见里头的人影正有着浅轻微弱的呼吸。
床上之人,一袭薄如蝉翼的素衣裹住瘦弱的身躯,面庞早已褪去血色满面苍白,一双杏眼也满是血丝深深凹陷瞳孔圆睁,青丝已白发梢早已褪去如若一位风烛残年的妇人。
李择喜松开抓住床幔的手,道:“只剩肉身了。”
叶凌皱眉道:“可否上身。”
李择喜低声的“嗯”了一声,抬手用黑雾割下一缕头发又取下了陆雨枝的,画了一道符咒燃起两缕头发,施了两道黑雾在江至和叶凌身上,三人坐下缓缓闭眼,追随着陆雨枝的每一个感官。
圆月高空,未见云雾,薄凉清冷的月光越过宫门,落于甬道石青上,映衬着朱红的宫门,本已是深夜,宫内燃起了大片蜡烛,高挂着灯笼,宫女提着宫灯四处游走,依旧是心有余悸,侍卫护送着入宫的名医出宫,大家多是无功而返又束手无策,不敢大声妄言但是又忍不住议论纷纷。
宫中飘扬着宫外道士所描绘的鸡血黄符,随处可见,宫女的宫灯也被描绘上了符咒的样式,宫门大开,灯火不灭,道士进宫,医者出宫。冬雪下的愈加猛烈,故陵城银装素裹,一片凄凉破败的景象,各宫虎视眈眈,见那京华宫大门紧闭,不见起色,多是盼望,也勾勒着野心。
“你们说,京华宫那位皇后,还能活个几日?”后宫早已人心动荡,只要陆皇后一死,位列四妃之人皆可能成为大令的皇后,富贵满堂,家人节节高升,一国之母美名传遍天下,无论膝下是否有子嗣傍身,那将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颐养天年,一生富贵。
“谁说那陆雨枝定是无力回天,几个都眼巴巴的等着陆雨枝死,想着是否有机会摘下玉印,还不如先观望自己膝下的子嗣,是否安康。”姜青禾抬眼,冷哼一声,只觉这后宫乌烟瘴气,她望着方才言语的闻淑妃,目光中多是鄙夷和厌恶。
闻千婵闻言脸色些许难看,若是其余后妃如此出言不逊,她闻千婵是最得宠的后妃,早就可以把那些妃子托去重责,唯独这姜青禾,位列贵妃,其父是令朝大将军,最受皇帝重用,母亲又是故陵一品夫人,哥哥又是南阳军统首领,何等殷实的家世,连宫中的太后都要对此礼让三分,免得横生祸端。
闻千婵面色缓和一笑,口气真挚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可是妹妹不是为了贵妃娘娘着想吗,如若陆皇后不久于人世,那贵妃娘娘便是当之无愧的大令皇后啊,到时候还不要忘记妹妹几个啊。”
后妃急忙附和:“对啊贵妃娘娘,我们几个可是一心向您着的,自然是希望娘娘步步高升啊。”
姜青禾举茶之手一怔,突然笑了,收回目光打量着这些婀娜多姿美艳无双的后妃,真是可气又可笑,后宫之中倒是前仆后继的攀附新靠山,嘲笑道:“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人需要抓住步步高升的机会吗?”
后妃讶异道:“娘娘,嫔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姜青禾放下茶杯,扶了扶发髻,海棠伸手扶住了姜青禾的手,她缓缓起身,其从骨子里的威严让众人不敢多言,收了谄媚,闭口不言,亦不敢多动一下。
姜青禾随即望向闻千婵,道:“自然是需要高升的人才需要步步高升,我姜青禾何等尊贵,岂会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为伍,真是玷污我们姜氏百年的家训,海棠,我们走。”
见姜青禾走远,众人长吁一口气但是又脸色各异,姜青禾一言让闻千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久久不语,穆贤妃见状长叹一声,上前拍了拍闻千婵的肩膀,安慰道:“姐姐何必和这种人动怒,姜青禾自小养尊处优,恃宠而骄,如此嚣张跋扈之人言语就是小儿不懂事,姐姐大人有大量,何必因此拂了兴致呢?”
“是啊,”王德妃也上前一步道:“如今淑妃姐姐最得圣宠,又有谁说那姜青禾是大令板上钉钉的皇后,如若是姐姐登上后位,看那姜青禾能嚣张几日。”
闻千婵却是强颜欢笑。
姜青禾不屑恩宠,而她却要天天想着依靠自子嗣傍身。
这就是天差地别,无法逾越的自卑。
姜青禾在永乐宫外听到后妃的议论无奈的摇摇头。
海棠在身侧问道:“娘娘,我们去哪?回宫,还是去太后那?”
“今日,去京华宫。”姜青禾揉了揉眼角,神色舒展开来,步履轻盈,在白色中踏出痕迹,白雪又落,脚印淹没在白雪之中,不知何人莅临,何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