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棋差一招（2 / 2）

趁着刘言一疏神，门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那个门房在说谎，正常人知道家里进了杀人凶手不可能是这种反应。”刘言看着李士群道。

“我知道，可是三井家是日本数一数二的财阀，就连内阁大臣都要看他们的脸色，我们惹不起的。”李士群一边解释着一边往弄堂外面走去。

“现在去哪里？”刘言跟在后面问道。

“联络处，找高黎。”李士群现在窝了一肚子火，今天晚上的行动失败都是因为忽然发现对方是日本人，所以缚手缚脚难以施展，摆好的阵仗让对方轻易给破了，不过也还好给破了，如果行动中真的伤了或者干脆弄死了对方，那会是什么后果？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是这种层级的高手，又能够随意出入三井财阀的公馆，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想到这里李士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幸好是刘言，如果换做吴四宝这种莽汉，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士群几乎可以肯定高黎在说谎，高黎提供给他凶手的信息时一直在往重庆方面引导，却从来没有提到日本人，他和凶手至少见过两次面，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对方是日本人，凶手一上来就对刘言说日语说明两人之前用日语交流过。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可能是个套，高黎和张治平联手给他下的套，什么军统特务，什么重要情报，无非是引他上钩，来帮他们消灭这个日本人，可是这个日本人为什么会找上高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也是如张治平说的为了那份重要情报，如果把凶手的身份从军统换成日本人也是合情合理，可如果是那样的话影佐应该会知道啊，怎么他也没有知会自己？……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先找高黎问问清楚。

刚出弄堂走没多远，李士群脚下忽然踢到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短剑。用手电照了照，只见剑式古朴，有一尺来长，剑身和剑柄各占一半，剑柄没有护手，剑身上还隐隐刻着几个日本字符。

“这是凶手的剑，刚刚交手时被我踢掉的，……从形式上看杀老刘用的应该也是这把剑。”刘言也在旁边仔细看着:“这剑和我们常见的剑不太一样，似乎更像枪刺。”

“这是日本怀剑。是武士专门用来切腹的。”李士群幽幽地说道。

联络处的门关着，刘言上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值班的工友出来开门。

“高先生还在吗？”刘言问道。

“已经走了。”工友回答道。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刘言一把抓住了工友的衣领高声道，他走之前曾经关照过高黎，让他在行动结束前千万不要离开联络处，可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地走了，这让刘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走了没多久，来了一辆车子接走的，……说是坏人抓住了，让高先生过去认人。”工友被刘言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哆嗦。

刘言扭头看了一眼李士群，李士群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安排的。

“那高先生的保镖呢？”刘言走之前特意给高黎安排了一个保镖，以防万一。

“也……也跟去了。”

“你慢点说，把整个过程仔细说一遍。”李士群和颜悦色的对着工友说道，又示意刘言放开他的衣领。

工友定了定神道:“大概十分钟之前吧，有人敲门，我开的门，门口还停着辆车，来人说是特工总部的，刚刚把坏人捉住了，要请高先生过去认人，我让他等一会，就上去通报，不一会儿高先生和他的保镖就下来了，高先生看起来还很兴奋，一直在问‘人抓住了？在哪儿，在哪儿？’来人说刚抓住，现在正押去特工总部，李主任让他过去认一下。后来高先生和他的保镖就上车走了。……哦，对了，上车前保镖问司机以前怎么没在总部见过他，司机说他是新来的，前两天刚刚上班。”

听完工友的叙述，李士群和刘言对望一眼，两人都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很显然那个司机是凶手的同伙，高黎一定是被对方劫走了。凶手不仅身手高强而且心思缜密智机百出，不仅从76号的合围中全身而退，更厉害的是在破围后利用仅有的时间窗口，在他们到来前把高黎劫走，十分钟前正好是他们在那条弄堂里搜捕凶手的时候，很可能凶手进了三井公馆后便安排人以特工总部的名义把高黎骗出来劫走，当然这一切离不开三井公馆的帮助，比如那个门房的磨磨蹭蹭和喋喋不休就是为了帮凶手争取时间。

“可是那日本人怎么会知道特工总部？我全程没有表明过我们是特工总部的人，我们身上也没有特工总部的标志，他是怎么会知道的呢？”刘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李士群一愣，随即也醒悟过来：“是啊，他怎么会知道特工总部的？而且还知道高黎就在联络处，除非……，”

“除非他知道引谍行动的计划，将计就计，趁我们的注意力在抓捕他的时候，反手将高黎劫走。”刘言接着李士群的话说道：“可又会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引谍行动虽然不是什么绝密行动，但是知道细节的也仅限几个高层，而且76号的家规极严，不可能轻易泄露出去。

李士群忽然心中一动，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刘言的话提醒了他，引谍行动的计划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算是周佛海，丁默邨也不知道有这么个行动，而自己的手下他也有绝对的信心他们不会走漏风声，除非不想活了。唯一一个知道有这个行动的是梅机关，这是他和影佐的约定，76号的任何行动都要事先向梅机关报备，虽然他报给影佐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概要，不涉及行动细节，但这对于凶手来说已经足够了，刘言说得没错，现在这个情况本身可能就是凶手的将计就计，利用自己调虎离山，然后趁机把高黎劫走。而影佐把这个计划泄露出去恐怕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通过凶手把高黎除掉，无论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影佐最后都不会让高黎活下来，这样的话一旦汪精卫追究起来影佐会毫不犹豫的把李士群抛出去，毕竟他是这个引谍行动的始作俑者，这可能也是影佐‘制裁’高黎的b计划吧。

“下面怎么办？是不是回三井公馆再看一看，说不定高黎还在三井公馆呢。”刘言见李士群一直楞在那里，小声问道。

“不用了，收队回总部。”李士群摇摇头，阴郁地说道:“明天一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梅机关，影佐那一关恐怕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