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妍(1 / 2)
烧烤只是一时地填填肚子而已,要想真正的吃饱,烧烤绝非长久之计。空荡荡的家里没人还没有食物,我摸着同样空空的肚子,脑子里在想家里还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果脯、瓜子,剩下的全是某次过年时剩下的东西,春节一过就再也没有被人动过了。
我在脑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夜晚的饥饿很熬人。我在网站上看着美食视频,本指望着看点视频缓解饥饿,谁知道越看越饿,终于让我下定了决心去卧室以外找点吃的。
为什么要用“下定决心”这个词?因为夜晚的妖怪很多,我不想在自家的客厅里被黑暗中从未见过的妖怪吓到。
储物柜里还有点开封了但没吃完的挂面,算是可以应付一餐了。家中剩了点花生酱,连葱都没有,凑合一顿算一顿吧。
这么想着,我找来拖鞋,同时仔细听着客厅的响动。在离开卧室进入漆黑的客厅之前,为确保万无一失,我站在卧室门口拍了拍手,示意客厅里的众妖我要过来了。黄雨潇替我去探路。她赶走了客厅里面的妖怪,回头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这才走到客厅开了灯。
“你好像旧社会的官僚啊,”她说,“出门还有仆人给你开路。”
她用的词是“旧社会”而不是“古代”,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厨房的灯不是很亮,抽油烟机的灯倒是亮的晃眼。烧水、备料、煮面,一气呵成。煮面不算难事,但大半夜一个人在厨房煮就很困难了。
厨房也是恐怖电影里经常闹鬼的地方。冰箱在灶台正对面,像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我挺害怕冰箱里藏着电锯杀人魔或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的。曾经我一直不敢一个人在厨房待太久,但自从我能看得见妖怪之后,我反而不害怕这些了:打开无非就是看见妖怪呗。可哪个妖怪会躲在那么冷的地方就为了吓唬我呢?
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有黄雨潇。我煮饭的时候她会在餐厅等着我,有她在身边感觉安全许多。都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犬妖亦如是。
我将面端上桌,把大黄抱到了椅子上。大黄乖巧地坐着,盯着碗里的面看。我问黄雨潇:“你吃吗?”
她摇头:“我不喜欢吃这个。”
我心说:那你还看的这么入迷?它的眼神充满了渴望,要是往常我就直接倒给它半碗了。
吃了两口觉得有些淡,我又站起身去拿桌子角落的盐。黄雨潇看着我放盐,问我:“有个关于盐的故事,想听吗?”
她明知道我一定想听的,这么问显得很多此一举。我一边搅和着面,一边点头。热气熏得眼镜起了雾,我就把眼镜摘了放在一边。
黄雨潇双手捧着下巴,开始讲故事:“海里有一种女妖,叫做‘妍’,女字旁一个“开”的那个妍。她们生活在海里,到处游弋;盐工将海水引入盐场,海中的妍就顺着海水也游上来了。因为太阳曝晒,她们都被晒死,尸体渐渐失去灵气,沉淀下来的白色晶体就被称作‘盐’。”
听到这里,我手一抖,多洒了两勺。
指南翁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你别听她瞎说,这种故事都是妖怪们编出来以讹传讹的。妖怪就是妖怪,对你们而言是没有实体的。”
我对着卧室,大声问:“所以盐到底是什么?”
黄雨潇抢着说:“那么,盐一定是妍的泪水。每天涨潮,妍都会上岸来玩,她们羡慕人类的生活,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海里就想哭,泪水就流入了大海,妍的泪水是咸的,海水也因此变咸。妍只在远离大陆的深水里生活,因此陆地上多为淡水。”
这似乎是另一种版本的故事了。我问她:“陆地上的咸水湖呢?”
黄雨潇一本正经地解释:“咸水湖和妍没有关系。咸水湖的形成就和你地理上说的差不多,真的是因为水域不流通。有的咸水湖形成和妖怪也有关系,但大多数没什么关联。”
指南翁毫不掩饰的笑声从卧室传来。黄雨潇眉头微皱,又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完全遮住了眼睛。她不无沮丧地说:“怎么?我又说错了吗?”
指南翁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对我说:“你学过化学的,盐的成分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有的妖怪自觉伟大,总想把他们知道的东西都和妖怪扯上关系——就像有个国家老想占着我们的端午节一样。”
黄雨潇听懂了他的意思,更加沮丧了:“哦……原来这么久以来,我听到的故事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