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汗（1 / 1）

奶奶拉着我的手去诊所，路上我一直在说自己听不见了，奶奶没说话，可能她知道说话我也听不见，就索性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到了诊所，爷爷把三轮车停在门口，就剩下我和奶奶进了门诊室，奶奶看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我叫他许叔，是我们村子里的大夫。奶奶跟许叔说：“孩子不知道咋了，今天早上感冒了，你给配点感冒药。”然后又看了看我，确保我没听见她说话。我面无表情，可是内心却特别震撼，但是还是忍了下来。

出了门诊，奶奶和我上了三轮车，爷爷在前面开着车，我在后面坐着，奶奶坐在我身后，我看着车前方的熟悉风景。我永远想不到慈祥的奶奶会突然在我身后说：“其实你能听见的是吧？”我当时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灵魂一样，冷汗一下子布满了后背。但是想起来司机的话，我还是没反应，好像自己真的聋了一样。

到家以后，我坐在客厅，奶奶在自己房间里面。然后过了会儿，我在看着书，奶奶也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没敢看她，一直在看自己的书，这样仿佛是一个突然失聪的人的正常状态。奶奶张嘴了，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凡凡，准备好怎么死了吗？嘻嘻嘻。”我当时真想玩了命地往出跑，可是我又担心这样我会死的更惨。我不明白爷爷奶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爷爷奶奶！

过了半个小时，我站起来回了自己房间。手机上面有个短信，是司机叔叔发的消息：我现在在你们村村口，你过来我跟你聊聊，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感觉自己激动的泪水都要出来了，我想赶紧出去，但是又没想好怎么跟奶奶说。就跟梦里一样吧，就说自己东西忘在车上了，司机在村口等着呢，我去拿。

奶奶没多说什么，我慢慢走了出来。确定了奶奶没跟出来监视我以后，我发了疯地往村口跑。这个时候许叔跟我迎面走来了，喊了我一声。

“哎！凡凡，你婆今早上药没拿完！给你拿过来了！”他手里提着药。看着这个熟人，我心里总算平静了下来。

“叔，我没感冒，我跟你说一个事儿，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却是真实发生了。你能陪我去村口吗？我路上跟你慢慢说。”我是真的被吓怕了，以至于我去村口也要拉个人陪着。

“你这孩子，那走吧，刚好我家里那边有我媳妇在帮忙看着，你说吧。”

“我跟你说，其实我根本没有感冒，我奶奶想让我死。我昨天晚上睡了一半，然后十二点的时候，我奶奶突然把我门推开，然后做了个很恐怖的表情……”我话说了一半，突然被许叔给打断了。

“是不是这样的表情呀？嘻嘻嘻。”许叔看着我，我看着他的脸的颜色慢慢的由黄变白，眼角也长出了好多密密的皱纹，他的脸完全变成了奶奶的样子。我疯了似的往村口跑，我想着跑到村口就没事儿了，司机叔肯定有办法。后面的声音传来：“嘻嘻嘻，跑快点哦凡凡，别被奶奶追上咯。”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因为我们家到村口的距离很远，我跑着跑着就跑累了，实在坚持不住了，听着后面没有脚步声，我才慢慢走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注意到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药，是一个用纸钱叠成的小老鼠。我啊了一声！赶紧扔了！然后往前走。到了第二个路口，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总算遇到个活人了。我赶紧跑过去，因为我有些近视，出门太着急，就没戴眼镜。当我跑到那人跟前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人是许叔！

我呆住了，不知所措站着。这个时候他说话了：“凡凡，今早看你面色还不好呢，现在怎么样？感冒好点了吗？”

他一边往我身边走，我一边往后退。他还很疑惑：“这是咋了？哈哈哈哈，小时候怕我给你打针，看到我就跑，怎么现在还怕？笑死人了。”

“你刚才已经骗了我一次了，别想再骗我第二次！”我大声喊着，盼望着能喊出来几个村子里的人，可是没有。

“我啥时候骗你了，我刚去村里老李家给打吊瓶了，你看我这还有记录呢。”他拿出了一个小本本，是出诊记录。我看了看，确实是出诊了，而且这个字我认识，就是许叔的字，歪歪扭扭的，我这才抱住许叔哭了起来。

“呜呜呜，叔！我刚才在村口碰到了你，你说我早上没带药，非要给我，然后那个你就变成我奶奶了！”我一边哭一边抱紧这个真的许叔，越说我抱的越紧，“叔，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听不明白，总之刚才有一个你，刚才那个你不是人！他还在后面说让我跑快点，会抓住我的！呜呜呜。”

我下巴搭在许叔的肩膀上，抱着他，我的眼泪已经把他的肩膀弄湿了。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语无伦次，丑态百出，但是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许叔带给我的安全感，哪怕让我裸奔我也愿意。

许叔半天没说话，我一直在啜泣。我知道许叔可能不知道我在说啥，但是都无所谓了。这时候，许叔转过头，把嘴巴凑在了我的耳边说：“嘻嘻嘻，这不就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