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8:鲀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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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遭遇了一群身高马大的人,并且在受到胁迫的状态下,正巧身边有把短勃朗宁,是否会偷偷藏下静待其变?然后趁其不备寻机溜走?如果我是风铃,我肯定会这么做,那是不容置疑的。而后,在一系列接触下,你慢慢发现这些陌生人其实都很亲切,自身又始终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短勃朗宁即便想丢也找不到机会,是一直藏着还是忽然掏将出来?若对方见她赤诚待你,你却图谋着要害她,这个女人,究竟会有多气愤?
这便是我们时常讲的信任危机。人会通过生死之交慢慢建立信任,也会因生死相托而将后背放心地交给他人,但在短短半小时内就彼此称兄道弟,这种事,想想都是不可能。
而面前的这个小妞,天生就多疑敏感,孤身一人甚至连我都打不过。
“风铃,是我有些冲动了,应该换位去思考。”我抚着她的肩背不住摇头,叹道:“枪的事咱们就此翻篇,但从现在起,不论发生什么,你我都要摆在明面上,不能再私藏秘密,懂吗?不如此我便无法全力以赴将桃子带出来,你也买不成电脑。”
“我见你杀那只蛤蟆时可狠着哪,你必然有过那么一瞬恨透了我,那种眼神太可怕了!老子觉得,你肯定杀过许多人。那样的话,如果桃子发疯令你不爽,多半也会被你杀掉。算了我不要你救了,老子自己会想办法。”谁知风铃一把推开我,退到墙根远远躲着,说。
“这套工装上的不全是人血,有些是半妖,有些是尸鬼,我怎可能会去杀人?而且衣服也是打其他死人身上扒来的。”我手指怪屋,叫道:“那东西明显就是奔你而去,我不出手你铁定被它吞了!怎反倒怪责起我来?不过说回来?这似乎有些奇怪,蛤蟆为啥执意寻死?”
说完这些,我起身走回屋内,来到墙角蹲下去看那东西。谁知,才短短两分钟,这肚破肠烂的蛙尸已腐化成一张皮囊,许多黄黄白白的油脂混合血污流得满地都是,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药香味。蛤蟆死得实在蹊跷,在安贡灰刺破它身躯前,这东西在天顶爬得飞快,真想击杀几乎办不到。然而,它却迎着刀矛扑来,其势之猛,似乎根本就为求死。
那么会不会有其他可能,它并不打算袭击风铃?只因其个头硕大外加长相凶恶,让我打最初就觉得它是恶意的?翡翠之华何故要骗这两个人来此?杏子和桃子都是手脚健全的女孩,正值体力旺盛的青少年,纵然遭受袭击也会跑了一人,那么人祭的目的就不可能成立。想着,我翻身上墙,再度回到扎死蛤蟆的地方,延循它的攻击路线去寻找答案。
“你刚才说什么半妖尸鬼,这地方有那种东西?”风铃独自在门外待得有些无聊,便扶墙进来,见我披头散发正在天顶踱步,瞪着血红眼珠看着她,不由吓瘫在地,惶然大呼:“你,你想干什么?你别再靠近老子!你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人!”
“别动,慢慢把脚移开。”我一个箭步移到她跟前,倒悬着与她脑袋呈水平,问:“我觉得这两只蛤蟆,必是黑色咏叹调无疑了!它们并没在捕杀你,而是急着想要跳出门去!而我恰好挡了道,令它们不得不分开,挂了的那只,其实是在掩护另一只逃跑!”
小妞怪嚎一声,抱着脖子翻了白眼,我急忙跃下给她掐人中,风铃这才缓过气来。她不是见过这一幕吗?何故吓成这样?转念一想我才明白,起先在厕所,我只是故意显摆跳上墙头并不行走如飞,或许那时她以为是种魔术,而今与我独处一室,适才还在骂我,难免受到了惊吓。见自己正躺在我臂弯中,小妞便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或者干脆杀了老子,我不想要电脑了,我只想回家!你绝对是只女鬼,只是很像人罢了。”
此情此景,风铃不正是从前的我吗?在忍受不了太多新鲜事物冲击大脑,瞬间崩溃了。我也像她那样哀求活命,泪流满面过,只不过面对的却是冷酷至极的勿忘我!我感到淡淡哀伤,便替她抹干眼泪鼻涕,叹道:“也许你是对的,我无法百分百确定自己还是人,但绝无害你之心。事实上,你想学操控羽蝶,我起先始终不答,是因无处可学,你得先死一次成为半妖。plum,让我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不论她有没有在听,总之我将自己在雷音瓮的血泪史简略说完,然后默默合上眼,点燃一支烟等待着回应。十多秒后,这家伙挣脱我胳臂站了起来,嘴里吐着脏字进屋去了。
“原来翡翠之华是这意思,老子终于明白了,”她在蛤蟆皮和黑漆门间来回踱步,对我一摆手,叫道:“老子没心情听你讲悲伤故事,咱们完蛋了,都赖你,把黑色咏叹调杀了!”
“什么事,第一个又赖我?”我扶着脖子,困惑不解地走到她边上。
她打破包掏出打印纸,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跳脚道:“现在明白了吗?咏叹调就是两只癞蛤蟆,不必刻意去找一目了然,随后它们会带领咱俩自己见到密封罐!可你这只女鬼倒好,问都不问,就蛮勇无谋地宰了一个,将另一只也打跑,还责骂我为何不拔枪射它!”
我赶紧爬到壁炉前,查找另一只蛤蟆的踪迹。石壁上没淌着血污,说明那东西未被伤及,一切安好。想到此我也深感懊恼,便捡起刺矛揣回腰间,忽然计上心来。
“那两只东西,多半是翡翠之华豢养的宅伏灵或者福神,是他请来保佑财源亨通的,就像泰国人爱养童鬼那样。都怨你,全怨你!”小妞正破口大骂,忽感身后萤绿频闪,一回头见羽蝶铺面而来,气得泪水又齐刷刷下来,拿手疯狂拍打,叫道:“你全是对的?丝毫不能说吗?你自己也说要懂担当,现在拆穿你了,就派蟑螂叮死我?你干脆咬死老子好了!”
“闭嘴,你究竟还想不想追上它?”我做了个噤声,将手一指,几十只羽蝶涌入狭窄的壁炉烟囱嘴,追着那股浓烈的药香而去。而我特地留出一只,让它飞在怪屋内,见蛾子忽然振翅飞出大门,便向风铃一招手,高呼:“追!只要跟着羽蝶就能拿到密封罐!”
沿途路过b分区时,范胖闻见喧哗跑将出来,险些与我撞了个满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合上门随我一起飞奔,问:“你这套银光闪闪的名贵西装是哪来的?你俩究竟在跑什么?”
我将成竹于胸的韬略对他说明,范胖听完连声赞许,也道是妙计,这种事现如今只有我能办到。至于这是什么高招?你必须得熟知羽蝶习性。它们是雷音瓮里的特殊产物,逐水草而居,专用于提供女魔遥视,以及锁定敌人踪迹。这拨小帮凶虽伤亡十之八九,但活下来的,不啻就有打我体内夜贝拱化成蝶。而蛾子们又是群居生物,当发现自己落单,便会本能地寻找队伍。如此一来,即便群蝶正在各种管道里飞舞难以窥透,只需盯住眼前这只就能追到。
“反倒是你,没必要跟着我们瞎转悠,赶紧设法开启高频吧,那才是正事!”我不住向范胖描述着翡翠之华的事,渐渐与小妞拉开了距离。见她正站在电解间前大叫,忽然想起在那间怪屋里,还有件事没来得及做,便让他回去,道:“在那老头私宅里,我们遇袭的会客室壁炉上,你会瞧见一副油画。它的背后有个暗格,设法去看看里头放着什么。我似乎见到有个本子大小的玩意,因此怀疑,它没准就是洋葱头所需的原液。”
“你俩好了没有?蟑螂飞得快没影了,再不追就赶不上了!”风铃正对着一段铜管撒气,不住嘟囔着:“说得好听,什么会全力以赴,结果只顾着自己,根本不拿别人的命当命!”
“你先往前去追,我很快会赶上你,”我只得朝她挥手,同时做好了拔腿飞奔的准备,叹道:“我误判那鲀猪是个祸害,失手将它宰了,如果再不帮她做点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原液不是本子那么薄的东西,听着,我后来在洋葱头背面瞧见了填塞孔,那头贴着图示。这件东西是个筒状,外形像樽jif花生酱。”范胖拿手比拟着,同时将纸杯电话揉烂丢了,指了指我腰间的对讲机,示意保持通讯,开始返身回去。
出了分区闸门后,见风铃远远停在走阶尽头,快步迎上一问才知,之后将要进入的是连接部,那是一片被钢板围起来的蜿蜒走廊,地形十分复杂,起先她就在那里摸索了很久。
“要不是你与那胖子像老头老太般啰嗦个没完,我早跑了,而到那时你又必然要骂娘,说老子鲁莽什么的。所以为了不给你有籍口,我只能停下等你。”
“傻妞,你怎知我会找不见你?哪怕是獍行的赤红足印,我这对罩子也同样能窥透。但是,你怎会不懂这些最起码的技巧呢?”我一把抓过她腕子,拖着就跑,穿过眼前这道牌门,我即将要闯入全无概念的f仓库区域,倘若真被绕晕,起码还有个熟悉地形的马洛。
“这很奇怪吗?我当然知道那些,但这是第四期课程才会学到的。你不也自称弥利耶吗?那整个赤红脚印我看看。”她满不在乎地啃着牛肉干,提过来一条士力架,说。
“这个,我也不会,我原本是属于弥利耶里的魅者。”我抹了把热汗,悻悻然答道。
“啥?魅者,那不就是妓女交际花吗?哈哈,原来你真是干这行的,失敬失敬。”风铃愣了愣,指着我失声大笑,说:“搞了半天,你是属于辅助身份,那是根本不可能会被保举成为踏星者的。但话说回来,天下像你这种文武兼备的魅者实在罕见,我想多半。。。”
“多半什么?老娘也是莫名其妙被拖到你们这个混帐行业里来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多半是你手中握有弥利耶高层的把柄,同时自己又是只吸血鬼,所以她们拿你没辙。”
“妓女又怎么了?不偷不抢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再说我也不出卖身子。半妖和吸血鬼是两回事,前者强得多,后者根本是漫画,你这傻妞大概是科幻剧看多了。”为了不再受她奚落,我一个飞窜上了墙头,倒悬天顶快步飞奔。这种角度下,我的视线不仅盯到了落单蛾子,就连在管道中追击鲀猪的羽蝶群也寻到了踪迹。此刻的它们,已飞到了连接部的前端,再越过十多米铜管,即将逼近f仓库的排气扇。
见踪迹显现,我翻身下地,招呼风铃别再横冲直撞,同时抓起对讲机招呼范胖,要他联络正在附近忙碌的瘦子,与我们前后堵截,以免看漏了眼。然而却没人回应,我想他多半是去掏那个暗格了,而将机子留在b分区高频震荡间的桌头。
眼前的这个f仓库,远不是之前我所猜想的那样,它面积巨大,足以停上几十俩艾布拉姆斯。四下里都是没有商标的集装箱,左侧是个分隔开的筛选车间,右侧是条装箱打包的流水线。而在仓库尽头,有道极其细长的绿色光柱,风铃指着它说,那便是入口。
在这么宽广的大屋内,没有照明仅凭手电,显然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摸不进走阶的。此刻羽蝶群仍在管道内乱撞,我选了个中央的大铁柜,伴着一声天籁之音,稳稳落在其上。由这个高度,当蛾子飞进仓库,视野可以全覆盖,想要寻得那只蛤蟆将变得易如反掌。
我刚想放开喉咙呼叫马洛,突见那小妞也打背后爬上集装箱,她一声不吭从我裤兜掏走水果刀,鬼鬼祟祟地拔出刀刃。瞥见这一幕,我旋即转过身,不知她想干什么。
“我不想学操纵那些蟑螂了,那样往后我连男友都找不到,不如你来咬我一口吧。”
“我干嘛要咬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你这颗小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冲她一探手,示意将小刀还来。她非但不照做,反而挺举着扑来。我暗暗好笑,如此笨拙的身姿,也敢来献丑,便顺势拧住她手腕往前一带,风铃顿时摔了个狗吃屎,似乎磕着牙了。
“不,不,你误会了,老子没打算要行刺你。”见我上前,她慌得不住倒爬,当发现我只是扶她起来,便纳闷地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换做任何人肯定会抽我,不愧是吸血鬼,气场果然强大。小苍兰姐姐,我有一事相求,你不妨也将我变成吸血鬼吧。”
“我早跟你说了,你我之间有着命运的羁绊,我哪怕自己挂了也不会伤你分毫。在我眼中,你是个不存在的亲人,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吸血鬼,在外面伏击帝皇鲼任何一名暗世界菁英,都能将我揍得满地找牙。是你自己太弱,又整天惦记着吃喝玩乐,这事我帮不了你。”
“能像蝙蝠般倒悬在天顶,就只有可能是吸血鬼,反正电视上都那么演,如果没有参照别人会乱拍吗?你休想骗老子。我只想被你咬一口,或者喝你一口血,对你来说就跟被蚊子叮了,又有什么关系?这区区要求你也推诿?我身为一名弥利耶,居然连个魅者都打不过,这种事说出去,往后我还怎么混?你如果真将我当作姐妹,就满足老子这个要求!”
于是就这个问题,风铃发起了一轮轮的死缠硬磨,我实在执拗不过,只得点头应允。不过我有言在先,自己体内流的血,曾经是黄酱般的稠厚物质,它们是否携带病毒,这点我无法保证。倘若她执意要吸却也可以,但出洞后必须立即上医院体检,以免深受毒害。
我在留有疤痕的腕子上切出道血口,反正已经破相也不在乎再来一刀。小妞忙不迭地扑将上来,抓起便拼命吸吮。见她大有要将我吸干的架势,便轻轻推开她表示差不多得了。然后风铃平摊双臂,合上双目,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这时,腰间的步话机响了。
“那个暗格里果真有个本子,不过上面鬼画符般满是头发粗细的线条,老范我活那么大,从未见过也不知那究竟是字还是画。”听筒那头传来范胖欣喜的声音,他略略停顿,又说:“对了,还有件事,适才我已联系过老马,他已从武库出来找你俩去了。这会儿没人应答,也许对讲机没带身上,你们见到他了吗?如果遇上就让他过来,或许老马能识。。。”
哪知他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片枪声,我环顾四周,逐渐辩出杂音不是由窄细光柱的大门外传响,而是来自背面。范胖也闻见枪击,追询我发生了什么,并打算立即过来。
“不,你留在原地,枪声很轻但距离不远,不过肯定是pistolmachine。你也知老马视力很差,倘若乱扑容易被他误伤。所以你还是尝试联络上他,问问都发生了什么。”我关了对讲机极目远眺,不久便见得那只落单的蛾子,正在背后一扇半开的卷帘门前飞舞。
“嗐!都怨你非要吸血,害得我分了神没注意羽蝶群已飞出管道,蛤蟆多半是撞上眼镜,他误以为是什么厉害玩意去扑杀它了。”我一把拽起风铃,打高空跃下,风驰电掣地朝着枪响处追去。当爬过这道卷帘门,我意识到自己已身处武库的铁板过道之间。
“你赶紧制止行李员乱来,万一也给打死了,那密封罐便没了着落!”
“闭嘴,你只会添乱,啥事都给你搅黄。”我听着枪声就在不远处,担心小妞会被流弹击中,便要她先退回到仓库,等一切辨明后听我招呼再进来。她想想也对,不愿自己身上多几个窟窿,便滚翻出去。我闪身躲入拐口,拔出安贡灰,冲着那头大声喊话。
“mistress?你先在原地待着别靠近,刚才有头五只脚的怪物闯了进来!”那果然是马洛,正端着一把来历不明的芝加哥打字机,将五米外某扇铁门打得像个马蜂窝。
“住手,你绝对不能伤它性命!那是翡翠之华的福神!它是只温善的鲀猪。”听到此,我是心中暗暗叫苦,千赶万赶还是迟来一步,现在就看幸运骰子今儿会不会再次眷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