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黑暗之中,一丝微光(1 / 2)
一阵恶寒从心里扩散开来,记忆的阀门戛然而止。我呆坐在床上,听到窗外的鸟鸣声,凄凉又决绝地叫着。
我动也不敢动,好像这样自己就不存在了,可‘咚咚’的心跳,砰砰跳动的脉搏,提醒着我那些真实发生的耻辱。我把拳头捏得紧了又紧,那些污龊的家伙,久久在我脑里盘旋不去。
我觉得自己满身污秽,我狠狠地揉搓着双手,想擦掉些什么。我知道自己白费功夫,有些东西渗进了我的皮肤毛发,我怎么擦得掉呢…
我听到有人在一遍遍唤着我名字,可我已经无法去看他了。
我走下床,见桌上摆着一把匕首,隐约想起,我前天曾用他插在舅舅心口上。
我将它拿起来,仔细打量,这匕首可真是好东西!锋利,能杀人,一剑致命。
我觉得自己应该去陪舅舅,而且,死了的话,我就不存在了,那些耻辱也会不在了,那真是再好不过。
那就这样吧,我举起匕首,直插自己胸口。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呢,真好。
“兮若!”忽的从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像是划破天际的嘶鸣,拨起我灵魂深处那根沉睡的弦。
我手中的匕首被人击下,叮当落地。
苏文安扶住我的肩,表情有些忐忑,“兮若,别想不开!”
我呆呆的望着他,睁着眼睛,却看不到光,感觉自己坠在深海,在黑暗地狱徘徊,“我该死,我早就已经死了…”
“是兰华清,他是玉铭。”我喃喃着。
苏文安会意,立马派了胡庆三去抓人。
我于是挣开他,想要拣起地上匕首,他用力抓紧我,“别,你还怀着孩子呢。”
孩子?我冷笑起来,解开衣裳,除下腹上厚厚的棉花腰带,一把摔在地上,“都是假的!你看,都是假的!我没怀孕,这全是玉铭的诡计。”
苏文安怔了怔,愣愣地呆在那儿。
我捡起匕首,划在自己脖颈,苏文安蓦地反应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他拿起帕子捂在我颈上,神色紧张,我想我应该流血了。
“没关系,没有孩子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我摇摇头,喃喃着,“舅舅,我杀了舅舅…”
“你还有我。”
我呆呆望着他,“你?”
他点点头,“我是文安,你的文安。”
我摸着心口,几乎喘不过气。“文安?”
一想起文安,我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被他们关在那里,被他们折磨,你为什么就不来救我呢?”
他捉住我的手,“对不起…”眼中氤氲开来,“当时我在山脚下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她身上穿着你的衣裳,旁边落着你的金鞭,我以为,你已经遇难了。”
我渐渐清醒过来,蹲下身来,红着眼睛,紧紧抓住自己,“他们…他们坏我清白。他们好多人,扯碎我衣服,骑在我身上,我…”
一想到这,我浑身就开始颤抖起来,胃里一阵翻腾。
苏文安看着我,眸中风云变幻,百味纵横,他上来轻轻牵着我,“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轻柔的话语,在我听来却说不出的难受。
他拭去我面上的泪,定定望着我,眸中泪光闪烁。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心中千回百转。我的意中人,他就像天边那朵洁白的云。而我呢,我已满身污秽,没了与他并肩而立的资格。
胡庆三此时进来,神色着急,拿了张字条给苏文安。我便趁着这机会跑出来,直往景明湖冲…
眼前一波碧水悠悠,清澈纯净…
我纵身跳进去,那湖水很快便淹没了我。我张开双臂,想由着清水洗涤我,净化我。
可是不能!无论怎么做,这一身污龊,洗不净的。
我呛了好几口湖水,感觉自己在往下沉。忽地有人跳进来,将我捞出。
苏文安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声音充满了害怕,“兮若,不要离开我。你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要再离开我。”
我睁眼看着他,他衣衫尽湿,头发乱糟糟披散开来,我伸手抚在他如玉的脸上,“文安,放我去吧。我想洗干净,放我去吧。”
他红着眼,失魂落魄般,“别这样,我已经失去了你一次,决不能承受第二次。”
我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
他抱紧我,“这不是你的错,你要是轻生,可不就遂了他们的意。”
说着拿出一张字条,好像是先时胡庆三递给他的,“你看,玉铭逃了,这是他留的话。”
我抬眼看了看,上面写着,“残败之躯,岂有苟活之理!”
呵~玉铭倒是算准了我的心思,就算恢复记忆,亦无法承受。
可恶!我不能遂了玉铭之意!可是,“我怕…我无法面对。”
苏文安声音温柔,“都过去了,没事的,都过去了,不要怕。有我在呢,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鼻子一酸,强忍住汹涌的泪水,我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微点点头。
他抱起我,“咱们回家。”
我由着他将我又带回玄曦宫,感觉好累,过去种种,压在我心上,使我透不过气,亦让我无法面对。
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面对苏文安,我看到他就会想,他心里真正会介意吗?
一想到这我就头晕,全身颤抖,胃里翻滚,接着呕吐起来。
苏文安赶紧宣了太医来,那太医诊完脉,满脸的疑惑,要请旨全院会诊。
我示意他不必,拿出假孕药,“我并未怀孕,之前脉象,都是因为此药缘故。这两日没吃,想必又恢复正常了。”
那太医惊愕地望望我,又望望苏文安,跪下,“臣之所惑,是诊到娘娘确有身孕,但只是三个月的样子。因着娘娘吃的药,还是会诊得好。”
苏文安准了,那些个太医片刻便至,还有两位院首也到了。他们都来把过脉后,又非常委婉地问我三个月来月信可有?
一句话提醒了我,近几月确是没来过。
然后他们下去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我是真的怀孕了。
苏文安失而复得,自是高兴。
但我尤还未从记忆的惊惶失措中缓过来,我不想理他们,只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