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命的本质在于点燃自己(1 / 2)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是黄毅平刚刚给自己写下的一幅行草横幅。
没有钱买宣纸,他就用便宜的白油光纸写,感觉和效果自然是差了不少,但是看起来字字入体,美感凸显,意蕴尚在,这就足以慰藉自己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起来书写这两句诗,难道仅仅就因为这是流传甚广的名句吗?
或许并非完全如此,重要的是诗句所描绘的景色是那样的美好和阳光,让人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疑窦顿开的惊喜和豁然开朗的敞亮。
黄毅平目光一动不动地静静盯住这幅字,好像要从上面找出什么隐藏着的东西似的。
慢慢地,他的脑海里展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美好画卷,他甚至觉得此时自己恍惚就置身其中,就是画卷中的一部分,而且还在喃喃私语:
“一轮皎洁的明月,透过斑驳错杂、交相掩映的松枝针叶照射在山林之中,看护着一泓清冽的泉水欢快地越过山石奔流而下,泉水呀泉水,你这是想要去往什么地方呢?哦,那一定是它梦寐以求、憧憬和向往的所在啊!”
“毅平,毅平在家吗?”随着木栅门的响动,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家呢,”黄毅平听到有人来找,赶忙走出屋子迎了上去,“四爷来了呀,快请进屋里坐、屋里坐。”
来人名叫黄子敬,是本村里的村长,兄弟六个他排行老四,在村里辈分较高,威信也好,大家就酌情四哥(老四、四叔、四爷的这样叫着,很少有人按官称叫他黄村长的,毕竟都是一个黄家,只是血缘关系远近不同而已。
黄村长进屋后并不客气,直接就拉个板凳坐了下来,看着毅平忙着给自己端水递烟,就示意他也坐下来,然后点上烟吸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
“毅平啊,今儿个四爷来找你帮个忙,你可不许说不中哈!”
黄毅平一听,受宠若惊地说道:“四爷看您说的,说啥帮忙不帮忙的。您就只管说出来,只是不知道恁孙儿有没有这个本事哩。”
黄毅平的回话让黄村长很是受用,心说破小子到底是多念了几年书,别看刚下学,待人接物还就是不一样。
“那咋能没有?你要没有这个本事,四爷还能亲自来找你小子吗?”黄村长心里高兴,说话更加直率、爽朗起来,“是这样哈,咱大队的老支书你知道吧,他老爹快不行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眨巴眼儿的事儿。”
黄毅平越听越糊涂了,他实在憋不住就问了一句:“四爷,您说这事儿,我心里也很难受的。等爹娘回来我就告诉他们,爹娘肯定会赶去烧吊纸顺带着帮忙的。只是您找我……”
黄村长赶紧解释:“毅平呀,是这样的。老支书早就听说你有文化又写得一手好大字,这事儿他就特地点名让你去执笔。这不,他让我先过来说一声,省得真到时候又找不到你。”
“啊?我去执笔?都写什么?我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啊!”黄毅平一个刚下学的青年,涉世未深,毫无经验,一时感到茫然若失心里没底儿,就想打退堂鼓。
“毅平呀,这事儿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你能掂得动毛笔,又有一肚子墨水,还怕什么?到时候只管带上你的家伙什儿,其它的都准备停当了。”
黄村长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黄毅平身边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信任地说:“哈哈,别紧张,这也是一场考试嘛。放松放松!”
看到黄毅平依然犹豫不决,并不敢满口应承下来,黄村长回头扫视了一下坐过的板凳,又有些不放心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他从桌子上抄起香烟盒子,低头若有所思地抽出一支香烟,慢慢地送入口中叼着。
黄毅平见状,慌忙拿起火柴盒去抽火柴棍儿,黄村长伸手接过火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黄毅平,“呲”的一声划了一下,火柴棍儿顿时点燃起来。
黄村长捏着燃烧的火柴棍儿慢慢送到面前去点烟,就在火苗快要接近香烟时,他又突然抖动着火柴棍儿把火苗熄灭,随后就把火柴棍儿丢弃在脚下。
黄村长依然作势将香烟夹在指间,眼睛却紧紧瞅着黄毅平,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终于打破了安静:
想当年,四爷也就你这般大,刚下学头一次参加劳动,就跟着大人一块儿跑长途,拉着架子车去密县往回拉煤炭。
四爷那时候还年轻,没什么社会劳动经验,只是爱干净、整洁,甭管是啥衣裳,都给穿得规规矩矩,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讲究劲儿,别提有多大了。
唉,那时不觉得是洁癖呀,听人说现在还有叫什么强迫症的,你听听,这可不是变着法的唬人吗?
从咱家到密县,单是去一趟抄近路就有几百地,就是日夜不停地赶路,一个来回也要半个多月,那时候交通不便,人特别敢想敢干敢吃苦,全靠迈开两条腿一步一步地丈量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