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穷算卦富烧香(1 / 2)
入夜时分,黄忍冬和老徐静静地坐在炕上,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几盘下酒小菜,一壶散装高粱白酒敞着口呼唤着主人,但是主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自顾自地闷头吸着“红塔山”。
烟雾四散弥漫开去,将恼人的思绪推开又拉回,拉回又推开,如此这般反复交替错杂,似乎要在他们乱如麻的思绪上再狠狠地绾上一个死扣。
黄忍冬一抬头看到面前的酒壶,他抓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却并不管老徐,兀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咙里“咕隆”一声,一口白酒滑落到肚子里。
“特么个白菜,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么一档子烂事儿?!”黄忍冬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就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起来。
老徐吃了一惊,本来仄歪着的上身一下就坐直起来,拿眼睖了黄忍冬一下,心里暗自发笑:“小子哎,这才算什么事儿,可就顶不住了?呵呵……”
黄忍冬看到老徐坐起来,连忙给他倒上酒,嘴上还不忘碎碎地念叨着:
“徐师傅,来来咱喝酒喝酒,听我给你连几句哈——辣酒一口闷,烦恼不沾身,辣酒两人分,兄弟感情深,辣酒一连三,嫦娥把灯端,四杯酒下肚,不知在何处,何处、何处……何处邀明月,陪咱把话说,说、说……徐师傅你说,你说说、说说看哈。”
老徐早就笑得一塌糊涂,他推了一把黄忍冬,打趣道:“都说黄老板你这人特别搞笑逗趣,百闻不如一见,果不其然,虽说你这是随口一连,倒也不算胡扯乱弹,有意思、有点意思哈。”
黄忍冬递过去一支烟,随口打着哈哈连声应付着:“徐师傅,别光顾着说我哈,我就这副德行改不了了。咱说说事儿说说事儿哈,你说这事儿到底咋回事儿嘛?”
老徐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黄忍冬:“黄老板,咱不是说好了吗?增加施工工序——烫沙呀!也是,烫沙就要额外地费钱费工,这就增加了成本不是?赚的就少喽。不过,咱可以找到厂方再谈谈,看看能不能适当加点价。放心吧,他们不会吃亏,多一道烫沙工序,防水层效果更好了,防水保障年限自然就更长了。不但不亏,他们还赚了不少哪!”
黄忍冬不屑地一摆手,很显然他并不想听老徐说这些细节,他心里面自有自己的盘算和讲究:
“哦……徐师傅,我不是斤斤计较这些个,这些都是小事儿。我就是一直纳闷得慌——这件事有啥子说法没有?哎……对了,我看你炕头上平时放着《易筋经》、《推背图》,还有《天柱预测学》什么的,想必你也没少费时间研究这些不是?你给我透个底儿,说说看、说说看怎么样?”
老徐偷偷一乐,心想还说什么《易筋经》,那可是《易经》中不中?但却并不挑明,干脆将错就错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你是说《易筋经》哈,嗐!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反正下雨天干不了活儿,打发时光消磨时间呗,也就是心里有个念想,省得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耽误瞌睡,弄不好还心里难受浑身发痒。”
黄忍冬看到老徐一直有意无意地打擦边球,就是不肯或不便切入正题,还以为自己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清楚道明白,于是就继续试探着追击:
“我说徐师傅,这个野兔是什么来头?《易筋经》有没有写上这一条?哎呀这些个孬种野兔,就活该千刀万剐下油锅氽,炸它个外焦里酥两面金黄,叫它永世不得翻身!”
老徐浅浅地嘬了一口酒,一听黄忍冬火上了头,竟然又出口不逊骂骂咧咧地诅咒起野兔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毕竟野兔才是损失惨重的直接受害者,你黄忍冬能有什么损失?
如果非要说你有损失,那么也是自己内心有鬼患得患失,杞人忧天净瞎琢磨,说到底还不是腰里有几个臭屁钱儿?有钱儿就特么的穷讲究瞎掰扯。
你骂孬种野兔不得好死,如果野兔天上有灵的话,那么它该骂谁去?哎!还用去骂么?直接认准目标喽特么支棱起来一显灵——
“天灵灵地灵灵,神灵保佑野兔精,兔精我今夜显威灵,无关人等都快散净,单捉沥青工头黄忍冬。我说黄忍冬呀黄忍冬,我与你无冤无仇无纠葛,你为何支下油锅起大火,你守株待兔乐呵呵,存心要我等过油锅,还说什么外焦里酥两面黄,看不出你良善的外衣会说谎,暗藏着蛇蝎般歹毒心肠。黄忍冬呀黄忍冬,掏干净耳屎你听分明……”
这一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玄之又玄的话语,竟然出自徐师傅之口,这让黄忍冬极其惊愕之余又不禁大跌眼镜。
一听让他掏干净耳屎听分明,黄忍冬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一抬头却看到老徐正静静地安坐着吃菜喝酒吸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徐师傅、徐师傅,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净说些吓人的话嘞?”黄忍冬忍不住问道。
老徐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伸手抓了几只花生米往嘴里填,津津有味地“咯吱咯吱”嚼着,待觉得时机已到,这才将花生碎咽下去,然后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