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如意花嫁如意娘(上)(1 / 2)
晨起熹微落窗影,午后的阳光疏落拂落花,晚时夕阳西下,云霞光彩如仙女罗衣,抛开其他烦乱的杂事,日日悠闲成了媞祯这些天的生活。
婚书、六礼很快依次送到府上,满府上下也在精心装点着媞祯的嫁妆和头面,落了七八十箱都不止。
眼见婚期将近,霍家那里又加了五箱,石父见状,转头又要拉两箱金子出来,后来两个长辈因为再贴什么物件起了争执,还是在崔舅妈的狮吼功下得以平息。
毓姚跟毓嬛在一旁看着,心里既兴奋又羡慕,这么些嫁妆,别说十里红妆,就是百里、千里也得足数。
可羡慕归羡慕,只怕这头一份的待遇也只有大姐姐能有,做小妹的是断越不过去,更不说毓嬛是姨娘生的。
外面理论的理论,掌眼的掌眼,落尽媞祯耳朵的,却只有一句,“不行!”
石父和霍舅父很诧异,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疏忽,“没事,我们两个老长辈再给你加十箱金子,金子不喜欢,就翡翠珍珠玛瑙,不怕不够数!”
媞祯扶了扶脑壳,“不是不够,是太多了……”
两个人立刻摆了手,异口同声,“不多!”
“现在全长安都知道我是胡商之女,商人有钱归有钱,但若是太有钱,就会招人眼红、惹是生非,婚礼也罢,嫁妆也罢,一切从简,普通商户的姑娘多少,我就多少。”
霍舅父说不成,“好闺女你不懂,嫁妆贴少了容易被人瞧不起,更何况你还是高嫁,到王府被人戳脊梁骨可不好。”
媞祯垂下两手一边拉一个,“为了一时面子赔命,不值得,他们爱笑就笑,爱戳就戳,何必跟一群庸才论高低。”
她微微一笑,“爹爹、舅舅你们放心,旁人是欺负不了我的。”
一时高兴差点忘了分寸,亏得媞祯这个晚辈提了醒,霍舅父与石父相看一眼,终是点了头,“好!小殿下到底是千算万算才娶走了你,想必他也不会让你委屈。”
微风拂花飘零,流云似水而游。直到了出嫁前的一晚,有黑云遮蔽了月亮,天色模模糊糊的。
满室的红绸罗段,映着窗户残慕如血,媞祯打开书架上了一个暗格,从中抽出一封血书,拿起蜡烛点着扔进火盆,那火烧得很旺,像是嗜血的野兽一样,顷刻吞噬了片页的茭白。
眼见着它幻化成一团焦黑的灰,媞祯微微喘着气,好似有些拥堵的异物,顺着鼻息排出体外。
文绣心尖颤抖,“这是您牵制济阴王的唯一把柄,您就这么烧了?”
媞祯静静看着地上,“从前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个把柄就是牵制刘温钰的绳子,可如今咱们两家变一家,这把柄放着就是架在石家脖子上的弯刀,不烧……会成大患。”
其实那日她除了仿照蒙获的字迹写下那份遗书给呼延晏之外,还写了一份“受端慧太子调遣刺杀张太夫人的手书”,一旦她所要的东西刘温钰不给予兑现,那么他所承受的就是刺杀张太夫人嫁祸的阙氏全部罪责。
杀母之仇,皇帝从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有一些物证,就足够击溃一座火山。
可是刘温钰人如其名,皎皎君子,信守诺约,既然她得到她想要的,那张太夫人之死就永远是个秘密。
何况,这不过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就像当初皇帝打着阙氏的名头刺杀温钰,再招收呼延晏的兵力一样。
那么她也可以打着阙氏的名头刺杀张太夫人,再用张太夫人的死刺激刘尧出兵呐。
媞祯阴测测笑着,捏了一撮熏香丢进香炉里,驱着焦纸味,“看着烧干净的就赶紧丢掉,从今以后,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文鸳点头拿下去,文绣过来解衣裳,“这些天呼延晏盯咱们也盯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