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儿时“偷”趣以及其他乐趣(二)(2 / 2)
所以那时的孩童,往往可以通过此法,来获取“鹩哥”(即野生八哥)、“老鸹”(即乌鸦)、“黄鹂”、“斑鸠”以及“椋鸟”(俗称灰啄木鸟)在内的诸多活鸟了,也因此能见识到种类不同的鸟蛋:比如白头翁的鸟蛋是 “紫红色带芝斑”的,比如斑鸠蛋是完全“瑳白色”的,比如野生鹩哥的蛋是“幽绿色有雀斑”的,比如蜡嘴雀的蛋是“青白色带着斑点”…
而我与“掏鸟窝”的故事,至今仍有一件使我难以忘怀,这发生在很久之前,那时尚不会爬树的我,是周旋在树下,与其他人一样,纯属是个 “接鸟接蛋者”的。依旧记得那时,当我接到“掏鸟者”的命令,便和其他人一起微微扽着软棉单子,想安全接下,从树上撂下的几个鸟儿。可由于这几个鸟儿刚出生不已,浑身仍然光秃秃的,甚至最多只有稀疏的几丛绒毛,便禁不住下坠的冲击,以及当时我们这些“接鸟接蛋者”也误偏了,所以全部没接住,全部被摔亡,一只只嘴角淌着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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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那时,我们这些“接鸟接蛋者”心怀愧疚吧,便郑重的在树下泥土间,当场替它们挖了个坑,也小心翼翼的搁置它们的遗体,直至被新土完全掩埋好,形成它们的“坟冢(zhǒng)”。甚至,我们还“若有其事”的找了三根树枝,并用鲜土捏了点“贡品”,然后稳稳地的插在放在这些“新坟”前,紧接着,连续叩了三次首,用以表达内心的惭愧与悲伤。当然,虽然我们的哀悼仪式已经完毕,但事情还没完,因为当时这一切,都被树上的“掏鸟者”,也即是我的邻家小弟尽收眼底,所以事后,他还拿这件事笑话我们很久,很久。而我们自己,也笑话自己很久,很久,直到这件事被人们完全遗忘。
而“用弹弓打”,则是一种使用弹弓来获鸟的方式,那时,同村男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柄弹弓。而我,因为擅长收藏,所以我拥有着不同型号,不同大小,不同材质的好几柄弹弓,至今仍被我压在箱底,成为对儿时的留念。
还记得当年,“弹弓”基本上都是全靠孩童们diy制成,那时,市面上还甚少见到工业化的弹弓。而“弹弓”的制作流程,也很简单。对于“弹弓柄”,通常孩童会找根钢条,然后“中折左折左弯,右折右弯去多余”,“胸有成竹”的折成弹弓的形状,当然,也可寻根粗实耐用的柳树槎,削削减减,刻刻画画,就制成了“y”形状的,略为粗糙的“弹弓柄”。
而对于“弹弓弦”,孩童们则以多根富有弹性的细长“机皮筋”,或黑黄色的“宽皮筋”来暂时代替,虽然会随着时间被风化,但也能勉强使用好长一段时间了,便深受当时孩童们的喜爱。而价钱嘛,“宽皮筋”一块钱两付,“细皮筋”一块钱十根,虽然并不贵,但当时的孩童,往往都没有什么零花钱,所以换一付新的“弹弓弦”,也需要积攒蛮久。
而对于“弹弓抛”,则主以真皮鞋皮为最,因为从真皮鞋上裁下的“弓抛”,稍微加工后,就能制成合适的形状,同时也十分防蛀耐用,可谓是“弹弓抛”的上等材料。
当然了,有了“弹弓柄”,有了“弹弓弦”,有了“弹弓抛”,还需要用绳子箍筋并箍紧。通常对绳子的选材要求是,结实耐用,不易断,所以一般以“涤纶封口线”或“金属扎丝”为最。
而弹弓的“子弹”,因为折损率很高,基本上一射就丢,所以当年的孩童们,用泥巴疙瘩来代替,具体是找来一大团潮湿的黄胶泥,然后混点麦糠,并耐心的滚成一颗颗大小合适的泥巴珠,最后晾晒一两天就能正常使用了,而“泥弹”的测试威力,也还不小哩。
当然,为了增加“弹弓”的美观性,那时的孩童,往往还会在“弹弓柄”上,用橡胶电线丝一圈圈的缠绕,以增加弓身光滑度,甚至还会在弓肚中放点“荧光粉”,并用胶带“裛好”(yì,指缠绕完全,不留死角),就是夜色霭霭时,能盈盈闪亮,以增加自身的逼格。
虽然现在,我已经渐渐见不到农村孩童,竞玩弹弓的景象了,也见不到孩童爬树掏鸟了,就像是我这拨孩童长大后,村里“传统”就断了层,或许是现在的小孩子,有了更好玩的娱乐了吧。但不管怎么说,孩童以伤害鸟儿而取乐的坏习惯,就应该少玩,甚至需要完全摒弃,毕竟当前的所有常见鸟儿,都被划分到“三有动物”(有益,有经济价值,有科研价值)里,需要人们时刻的温柔对待。保护鸟儿,需打小做起…
17、拍蜻蜓。
在很久以前,“拍蜻蜓”,也是浓浓夏日间,农村孩童最常竞玩的一种群体性游戏。通常选择在夏季阴雨将至之时,或天气暖曛的夏日傍晚,此时,地面上会有成群的蜻蜓低矮飞舞。因为宛如“恒河沙数”,所以披天盖日,满天都是蜻蜓。也因此会使捕获蜻蜓的几率加大,基本上随便用扫帚悠(指轻拍,触碰到)两下,就能打晕不少的蜻蜓。
而“蜻蜓”的玩法,通常是先用一根从扫帚上折下的细竹条,紧紧插到蜻蜓的屁股(即尾腔)中,然后孩童把持着,任蜻蜓乱飞,但因为有“缧绁”(léi xiè,捆绑犯人的黑绳索,借指监狱,囚禁)的存在,往往蜻蜓是逃不走的。
那时候,孩童们还不清楚蜻蜓是种益虫,也不知道蜻蜓以蚊虫为食,甚至也不了解狰狞的“虿(chài)虫”(蜻蜓的幼虫状态)为了变成翩翩蜻蜓,要蜕换了好几次皮,所以肆意的杀害了不少,但由于当时的蜻蜓数量大,繁殖多,也无甚影响,并不像现在这样,已经见不到大片蜻蜓群了,所以现在的蚊虫才那么泛滥与猖狂吧。
18、弄老鞥。
“老鞥(ēng)”,正确的称呼应该是“东方白点花金龟”,是一种腐汲性或食果蔬汁液的,群栖取食昆虫。
每年出现在春夏秋三季之时,所以农村的孩童,在这段时期内,在正在受到瘿(yǐng,此处指树瘤)害的病树上,或腐烂的瓜果蔬菜上,都能寻觅到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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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东方白点花金龟”起飞时,会发出“鞥鞥鞥”的声音,所以被诨称“老鞥”,寓意“声音宏大,且嘈杂。”而“老鞥”的玩法,与“玩蜻蜓”的方式相似,即在逮到“老鞥”后,用一根从扫帚上折下的细竹条,牢牢插到“东方白点花金龟”背颈的缝隙中,使之无法逃逸,同时,也十分健康的活着,不会让它出现太大的伤害。
所以“老鞥”在孩童的这种刺激下,往往会更加的“鞥鞥鞥”,但它只能原地飞舞,一般是好一会儿才能把身子晃动,然后借机飞走,所以,那时的孩童,往往能享受好一会儿的“鞥鞥”声。
当然了,因为“老鞥”身处腐败的环境下,所以特意寻它玩的孩童们,也能同时发现“豹纹蝶”(一种喜爱吸食树液,腐果,以及花蜜的,翅膀褐色如豹纹的食腐性蝶类),甚至天牛的踪影,也别有一番趣味。而更具玩味的是,让农家深恶痛绝的,农田土壤下的乳白色大虫“蛴螬(qí cáo)”(俗称“地狗子”),是和“东方白点花金龟”同科的“金龟甲”(或称金龟子)的幼虫形态,也算是一件令人啧啧称奇的事情了。
19、逮老肥牛。
“老肥牛”,是“天牛”的一种称谓,因其力大如牛,善在天空飞舞,故得天牛之名;又因其发出“嘎吱嘎吱”之声,似是锯树之声,故又被称为“锯树郎”。
虽然天牛是一种危害程度较大的害虫,大人们对其深恶痛绝,恨不得绝了它的种。可对于农村里的留守孩童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趣味性极大的天然玩物。每当暑假来临之后,清闲无事的农村孩童便会趁着暖曛曛的午后时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一同前往村庄周边的丛林草野沟渠里,去消遣时光,去探寻大自然的诡秘与神奇。
因为农村环境优美而安谧,鲜少有人涉足,所以虫儿们常常高亢的一展歌喉,或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或搞起了合唱团,琮琮琤琤(cóng cóng chēng chēng)的,嗈嗈喈喈(yōng yōng jiē jiē)的,有蝉的热闹,有鸟的清脆,也有蛐的弦音...共同将天籁的声音展现的淋漓尽致,配合的天衣无缝,颇像最上乘的音乐集会一般,能让人沉醉其中,身与心都受到了极大的熏陶。
所以饱富探索精神的农村少年们,自然而然能发现诸多纯天然的绿色乐趣:比如寻觅隐形在树皮褶皱中、恍惚与树色合而为一的蟪蛄——若人不细察的话,不容易发现它的身影,靠着这一招,它躲过了多少次天敌的追索...还比如悄守花丛,等待着翩翩飞舞的蜂鸟鹰蛾来授粉来采蜜——这是一种似蛾似蜂似鸟似蝶的“四不像”昆虫,拥有着蜂鸟的速度,拥有着蛾子的长喙,拥有着蜜蜂的习性,拥有着蝴蝶的曼妙,经常会被人们误认是蜂鸟,其实只是一种天蛾罢了...当然了,还有各种饲养的乐趣,比如喂食满身利刺的刺猬,能发觉它最喜欢吃面条、泥鳅、蚯蚓等长条状食物,也喜欢吃小青蛙、小蛤蟆、小老鼠与幼蛇等,可谓是比较好生养的生物之一...
虽然人们常说农村里的消遣不多,可一时半会却也很难让人一口气说尽,这无限的美好或许都摞在人们的眼角边上,静等着人们来细细发现,这就像是在仲夏之后,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若人们细心留意的话,经常可听到一种微弱的、类似“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像是谁在偷偷伐木一般。当然了,若人们拨开葱茏,会发现一两只或多只,肥臃臃的,长相怪异的,有着细长双牫的,生着粗粗似镰刀样颚齿的嚣张昆虫在啃食着鲜嫩多汁的树皮——这种虫并不会因为被人类发现而停止啃食,相反,会加速啃食,然后只有在人们捉到它后,它才似猛然惊醒,“哦,原来我被人逮到了啊”,然后开始气冲冲的两牙交磨,六肢乱缠,发出可恐的“嘎吱嘎吱”声,似乎想凭借这一招,让“孱弱”的人们吓到放生了它。它,就是这样的慵懒,也是这样的天真,因为太过贪吃,也因为太过幼稚,最终落得个被人捉到玩耍到死的结局,这,大抵是它最悲哀却不让人可怜的经历了吧。
被捉住后的天牛,玩法有不少,最常见的是找来一根涓细而坚韧的尼龙绳,像拴牛一样,从天牛的脖子后面环绕着小心系紧,让它无法下嘴,无处咬断,也无心搞乱绳子,自然无可挣脱。所以系上枷锁的它,就变成了命不由己的傀儡,虽然还能飞翔,却只能听取人心爱恶,或高或低,或前或后,范围只在绳长之内,虽然它在飞空时频频发出“嘤嘤嘤嘤”的讨好人类的声音(实际上只是翅膀扇动声,无他意),可它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到处飞去了。因为纵然是如此的悲戚,在人们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它仅仅只是玩物罢了。所以三五成群的孩童们经常会比赛着看谁的“牛牛”飞得最高,飞得最远,可最终胜者连同败者,都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只有少许运气好到爆的“牛牛”,能幸福的带着绳子飞走——可最终它还是会因为有绳子束缚而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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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那些一开始就用自己的钩足搞乱绳子而分开不得的“牛牛”,会自然失去人们的青睐,会首当其冲的受到迫害,然后,就成了蚂蚁军团丰硕的口粮了。
当然了,还有一种“牛牛”的玩法是比赛爬远,在地面上,看哪只天牛爬得最快,爬得最远,以远近定输赢,也是趣味盎然的。
虽然天牛以生命的代价,来给予农村孩童童趣,来博取人类主人的欢心,以及构成了人们的青春(实际上多是童年),虽然它是害虫一列,可农村孩子,依旧也是要说声谢谢的,谢谢这些小精灵构成了农村孩子多姿多彩的真实体验,也因为有这些精灵的陪伴,留守的农村孩子才少了许多的孤单与寂寞,多了些喜笑和颜开。谢谢那些年,你存在过,虽然那时的孩子早已长大,早已不在重玩这些“幼稚”,可真当缅怀起来,想去找寻,再续玩你一把,却发现鲜少痕迹,已经不好找到你们了。也是啊,时光荏苒,这人间早已是物是人非,何况是惹人厌恶的你们呢,毕竟农药多了,杂树少了,环境恶化了,你们自然就会消失踪迹吧。这,愈发孤单寂寞的人生呀...
20、逮油子。
油子,是北方地区对“蝈蝈”的俗称。而“蝈蝈”,是一种浑身碧绿,两须细长,叫声如“啯”,体色与蝗虫相近,外形与“灶马”相似,穿梭在草丛间的精灵,食瓜果,也食豆类。因叫声清脆醇美,而被人们作为观赏性昆虫饲养,至今已经数百年历史。
所以农村的孩子们,也自然会受到召唤,而颇为喜欢饲养这种昆虫,以至于每到夏末秋初,在听到这种嘹亮声响时,就寻思着前去捕捉,然后继续与这种生灵发生些趣事。甚至,在野外寻获“蝈蝈”的期间,也会发现“黑豆”(即龙葵)和“香姆榴”(即灯笼果),然后顺势恣意品尝一番。其实,逮蝈蝈,比较简单,寻声定位即可,它的声音在哪,就去哪捉它就行。可难就难在,捉住它后,需要有个地方寄养,要求绿色自然,空气透露,不影响人们观赏。所以心灵手巧的农村老翁们,巧妙想出了用“狗尾草莛(tíng)”或茳芏(即香附草)梗,或金银菜茎,来编织玲珑精致的“蝈蝈笼”,以此来解决蝈蝈的住宿问题,以及人们的观赏需求。
于是那时候,能有一间鸣叫着蝈蝈的“草屋”,便是不少农村男孩子的期冀吧。当然,这也包括当年的我。虽然现在的我早已不在饲养,纵然是偶然听闻它的声响,我也装作无物,最多只是驻足倾听它弦音的美妙,慢慢的回味,我已不愿去伤害它了吧。
当然了,除了“蝈蝈”外,农村还有“蟋蟀”、“棺头蟋”以及“油葫芦”,甚至还有居于人家厨房的“灶马”(又名“突灶螽(zhōng)”),以及潜藏在屋内的“中华斗蟋”——是种模样微小,叫声却吵闹的“家养型”虫子。而 “棺头蟋”的头型最为清奇怪诞,宛如戴了个“警帽”,据民间传说,能威慑其他正在鸣叫的蟋蟀,就像遇到警察后收敛自己行为的小偷一样,所以“棺头蟋”也因此被戏称为“警察蟋”,真是地大物博,无奇不有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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