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措,只能逃(1 / 2)
自上元节归来后,公主殿下每日一下课便往练武场赶,日复一日的,就算是大风大雪,还是大雨天气,从不停歇,不敢有丝毫懈怠。
教各位皇子基本功夫的卫师傅近来倒是对突然改性子的殿下颇为称赞。毕竟他也清楚,他教的这些人个个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怎能妄想他们静下心来,好好琢磨,苦练功夫呢?
所以平日里,他也只教他们一些防身的技巧。
当初他看这个女娃娃跟过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在意,只当这位尊贵的公主想要找找乐子。哪知到了如今,一群娇贵的少年少女们这剩下了眼前这几位独苗苗。
不错不错,心性坚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卫师傅满意地咂着茶,悠闲地看几位世家子弟苦练着基本功。
不曾想,他刚在心底默默赞赏了几句公主殿下练功专注,不为外物所侵扰。就见公主殿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虽是大汗淋漓,可气息十分平稳,朝傅阶打了声招呼,转身便离开了练武场。
“靠,你怎么那么快!”
傅阶扎着马步,挑着着沉重的水桶,鬓发间满是汗水,练功服后背被汗水浸透。他大声骂了一句粗话,欲哭无泪地看着太平完成了平日里的训练内容,潇洒利落地离开练武场。
“啧,叫你平日里偷懒,落下了好几天的功课”
孟昭擦着脖颈处的汗水,神清气爽,幸灾乐祸地站在傅阶面前。
“哼!潇潇姐唱的戏我可是一场都没落下!”
傅阶不服输地咬着牙,承受着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汗水淋漓而下,甚至将他双脚旁干燥的土地,都浸湿了一部分。
“感情你还挺骄傲的?”
孟昭竖起眉,冷笑地看着他
“诶,诶,诶,下去,下去。”
孟昭悠哉游哉地踱步,边嘲讽:“你这蹲的是马步吗?怎么整个人都要站起来了?”
“再不下去,卫师傅,怕是得让你再撑半个时辰”
“你娘的!孟日召你不是人!”
傅阶一脸痛苦的神情,不断深吸着气,却还是不得不压低下盘,颤颤巍巍地扎稳马步。
谁能懂!谁能懂他的痛!
偏偏面前这个狗娘养的东西还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
“老子今天非得叫你做人不可!”傅阶咬牙切齿,直接把担子往上猛地一提,劈头盖脸地朝人砸去。
孟昭巧劲一转,轻松躲了过去,又趁人不设防,猛地一个横踢,攻向傅阶脖颈。
耳旁疾风阵阵,傅阶来不及多想,便猛地朝前,格挡对方膝盖薄弱处。
孟昭却是眼带笑意,顺势跃起,生生将身子转了个身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傅阶背部攻去。
傅阶眼疾手快地接招,二人打的是尘土飞扬,黄沙四起。
卫师傅却是见怪不怪地看着眼前这幕,丝毫没有劝架的自觉,他甚至于心底惋惜,今日那个女娃娃走的太早了些,不然,场面就可以更加精彩了。
话说公主殿下今日早早就离开了练武场,主要是婉儿要给她温习功课来着,去太迟了可不好。
天气温和舒畅,阳光亦是温暖不曾刺人眼,而她的挚友玉骨云衫,拢袖闲敲棋子,正倚窗前温声颂词话,似海棠花雪,那般温柔朗然,叫人不敢看,又不住偷眼细看。
天光半倾,光影错落有致,而微微风簇疏影,散作漫天辰星,沾满那人及腰秀发。
她本想轻声轻脚地靠近,不曾想,却还是惊动了那人。
后来,她忆起,那人面色欺春雪,侧头笑看她,扶光陡然忽地跌入那琉璃眼眸,尔后,鹤别青山,砌下梅花紊乱,惊扰扶摇,揉碎纤凝。原这世间物,竟只余满腔那意味不明的颤动。
而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思考,只知道那颗心脏像不属于她似的,是心似飞雀,迢迢撞人间。
“你来啦”她低声轻笑,将直愣愣站在原地的人推到案桌前,而她简直就是手足无措,讷讷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坐立不安,心绪简直就像满地落花那般杂乱。可叹,面前人竟无丝毫察觉,仍一心一意地帮她温习功课。
像是醉后不知天在水,不知为何,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不听自己使唤似的
明明婉儿在很认真地,一如既往地为她讲解,可不知为何,她只觉的耳垂发烫,甚至隐隐又延及到面颊之势。又突觉喉咙干渴,她顺手便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婉儿倒是不觉有何不妥,倒是太平猛地记起手中这杯应是婉儿所饮,又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今日这是怎么了?”
婉儿担忧地看向殿下。
太平故作镇定:
“练功有些累了,今日便先到这吧”
说完,公主殿下落荒而逃,甚至卷起了身旁的落叶,步伐急促,气息微喘,明显不稳。
婉儿不明所以地起身站在原地,失落地看着人走远。
自那日后,公主殿下便与婉儿疏离了许多,要知道,之前整日央求着黏在婉儿身边的人亦是公主殿下
婉儿不明白,公主最近总是像是在看她,又好像看的并不是她,与她之间亦是疏远了许多。
在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后,婉儿抬手拦住提剑而起,急冲冲要赶去训练场的人。
小太平急忙刹住了车,才不至于将那如兰般脆弱的姑娘撞翻。
“婉儿可是有事?”
那人平日里似笑非笑的嘴角此时抿的笔直,是不常有的冷淡。
媚若桃花的唇瓣开开合合,主人却始终未能找到她的声音。
公主殿下将目光越过身前人柔顺的发顶
“若是无事,本宫就先去忙了”
她神色有些不耐,似是着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再追着她。
“殿下若是有何烦心事,尽可跟婉儿说”
在那个人的衣摆快要掠过时,婉儿终究是开了口。
那人停在她身侧,似是叹息了一声:
“我又该从何说起。”
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
记忆里的残阳似血,徒留在原地的人拿着经书独自于殿前站了许久。
离开的人不知疲惫地提着长剑在辽阔的草场上驰骋。
年华尚轻,情窦初开,兵荒马乱,潦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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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婉儿若往常一般,为武皇陛下处理着繁琐头疼的政务。
只是今日武后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展颜而笑。婉儿并没有因此而分心,只是认真而严谨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倒是一向沉的住气的天后先开了口:
“婉儿可有心上人”
婉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摸不透陛下的意思,于是默然。
陛下扶了下额,既无奈又头疼道:
“但答无妨,让朕参考参考。”
“人中龙凤,重情重义,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武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
“你平日与太平最为亲近,可知她青睐何人?”
她顿时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只觉身体恍若并非自己的,僵硬的像只被迫提线的木偶
“臣,不知”
武后叹了口气,颇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又开口问:
“谢家嫡子如何?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