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捡人1(1 / 2)
是夜,无星无月,暗云密压,风止蝉噤。
寒鸩坛内,鸽舍处,不见鸽影,不闻咕声。
柴房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少年音传来:“吃饭了画姑娘,怎么还在睡觉。”
看着床榻上的人蜷缩着,徐岸将手中食盒放置桌边,走近床边伸手准备推蓝衣女子肩膀。
“醒醒。”徐岸刚把手指抚上人肩,便觉得那人在发抖。
蓝衣女子手指紧紧握着木梳,侧脸紧贴床铺,几丝墨发轻躺在女子侧颜,遮住了眉眼。
徐岸伸手并指探了探那人额头,未曾发热。
“醒醒。”徐岸再次伸手推了那人肩膀。
“冷。”女子呢喃着。
“怎么了?”听到声音,却不真切,徐岸靠近了些问着。
“头疼,还冷。”
“头疼?”徐岸重复了那句话,按着询问的语气。
女子咳嗽了几声,恍惚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熟悉面孔,轻声呢喃着:“徐岸?”
男子见她醒来,放心许多,鼻间轻吐气息。
“怎么了,做梦了么,来吃饭。”
“嗯,外面黑的厉害,我无聊,就这么躺着。然后,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女子悄声一笑,坐起身看着男子将一碟小菜和米饭放在桌上。
“吃饭吧。”男子将手里灯笼吹灭,伸手入衣襟,从胸口处取出一个火折子,将桌上灯点燃。
灯光摇摇曳曳,慢慢稳住了火心。
暗色的光轻柔覆在了他的脸上,照出一张姣好的面容。那张脸极其清秀,一双桃花眼,薄唇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是天生的,给人温倦之感。
“哦。”女子下了床靠近桌边,“紫檀姐姐没有来啊?”
“天太黑,她不敢来。”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被困在一个地方,那地方又冷又黑,我拍着墙壁呼救却没人放我出来。”
“吃饱了就不怕了,我可以陪你一会儿。”徐岸温和声音说着。
蓝衣女子因这声音,捡起了极大的舒适与安全感。
“嗯!”蓝衣女子笑呵呵着点头,拿起筷子大口吃着碗里的米饭。
徐岸坐到她对面,看着此人天真烂漫模样,心中仍有些疑虑。
这女子是他带回来的。
那夜正是月满之夜,黎郅国一年只逢一次月满,于是立月满佳节,寓阖家团圆。
城中喧闹欢笑,千灯万盏,河灯摇摇,烟火满苍穹。
虽是佳节,徐岸却无心在寒鸩坛内观月玩乐,背着药筐去往城外假坳山断崖采取药草。
归回途中月藏云暗,顷刻之间便雨水倾流而灌。因满载而归,也未曾因天公不作美而丧气,他兴盛而返。那夜运气甚佳,他采到了毒诱草。
“血腥味”他止步暗道,警惕心酝酿。
环顾四处无人,皆是杂草丛生。徐岸缓步再前行几步,血腥味愈发浓重。
雨水拍着他的伞,嘈杂了声音。徐岸在泥泞中继续放慢脚步,血腥味令人犯呕,他停下脚步屈膝而蹲。
伸出手指点了地上泥泞,凑近鼻尖。再行几丈之远,徐岸重复动作嗅到的仍是那血腥味。
执伞而立,雨砸伞噪音不止,雨水顺着伞尖流淌而下,些许溅湿衣衫。
徐岸不曾再动,如若没有猜错,他脚下所踏之地,皆是血水相融之景。
“此地没有尸首,已经被处理过了么。”徐岸心里想着。
“如此大的雨,血腥味却未被冲刷干净。”撑伞心里暗自琢磨,怎么想怎么无法解释。
撑伞向四周环顾,应是没有危险潜伏。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迹象。水滴纷纷砸入泥土中,将自己淹没。
血腥味混着泥土味呛入鼻喉,徐岸不禁咳嗽出声。
徐岸心虽有疑,但不知怎解,撑伞再行前处,准备继续归返寒鸩坛。
前方近一里处便是晟奕王府所在府邸。
今日王府不同往日,门口牌匾早已从“晟奕王府”换成“画府”。
这府邸主人是为画征,非是皇室中人。帝幼时常与其共玩乐,是为好友。
一日二人共游,帝遇歹人刺杀,画征舍命相护,事后便结为兄弟。楚蓝登帝位后,便将画征封为王爷,赐封号晟奕王。
皇朝之中有人觉此事太过草率,实属不妥,帝不从。大臣妥协,不过晟奕王不可参政。楚蓝应允,为其在城外修王府,派兵侍,赏金银,实可谓有名无分。
后晟奕王得一女,同日,帝携兵大胜敌国。楚蓝觉此女是为国幸,封其为郡主。
前不久被朝中大臣弹劾,称晟奕王府中有宝,不肯献给帝王,着实意图谋反。
楚蓝派人去问,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晟奕王的一句话:“臣有宝,但不能献,请君责罚。”
有臣献计,命晟奕王来帝都,至于帝宫亲自告知帝王缘由。
晟奕王跪地,将额磕出血。
众人跪地言:“帝不可中了晟奕王爷苦肉计。”
晟奕王跪地,言:“此物是为不详之物,帝若用之,必使国遭受祸端。”
众人称:“晟奕王妖言惑众。”
晟奕王每主动去往帝宫见帝,都被拒之门外。
帝只知晟奕王爷抗旨不遵,日渐生怒,起了杀心。但后念及昔日受之有恩,下旨取其晟奕王身份,贬为庶民,但留王府供他所住。
昨日还是王府,今日便成画府,一日之间,天翻地覆谁得知。
事到如今,楚蓝所作所为不知无情还是有情,无人愿提也无人敢提。
离王府越近,徐岸越发感觉血腥味浓重,本已平复的心中疑虑又起。
背上药篓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想必草药也被洗得油绿。他将毒诱草从筐中取下,藏护在上衣衫内。
雨水疯狂冲泄而下,徐岸被迫无奈换了路线,向左侧偏高的地方寻了一条小道走去。
在那不远处有几棵古树,想必也可躲雨。
徐岸挑了一棵最为粗壮的树,站在树旁,脚踝早已浸透了雨水,徐岸也无意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