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坟青碑9(2 / 2)
“心动”
“是,心动。”墨司空说不清道不明,他不知如何言辞才是对,如何言辞会被人曲解了意。
“想看着他,为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尚秋潋望他说着,泪已凝落双脸。“心悦于他,心倾于他,想与他携手度余生,觉他甚甜。”
“甜?”墨司空问了一字。
“是。”尚秋潋扶他臂上,踮脚阖眸凑近,覆他唇上落吻。泪滴淋落他下颚,顺他下颚滑落于那泥土中花苞之上,泪水晶莹流入花蕊,娇嫩花瓣绽放。
须臾,她离开他唇瓣。委屈之情,卷有欣喜,泪眼问他:“甜么?”
墨司空未曾回答,他心乱不已。将她带入怀中,环上她娇柔腰肢。他原些淡浅不知为何的感情,于那一刻于心腔热流。
他,动心了。
尚秋潋心底柔软至极。会为听来的悲欢离合而伤感,会为墨司空弹出的愁殇小调而落泪。
“这是何曲,怎如此凄凉。”
“未曾起名。”
“那我来帮这曲起一名可好?”
“嗯。”
“此曲弦声蜿蜒,前段曲一如夜之静谧,亦如夜之神秘。后半曲如两情相悦之人于夜互明心意,终了之时挑弦之音沉重杂乱,犹如相爱不得,不知因何缘由被迫分离。取名夜阑珊罢,愿他们二人未来可如愿以偿。”
墨司空觉她甚有起名天赋,点头应了。
他指弄琴弦,她在他背后相靠,阖眸而听。他执银链武之,她执茶而赏。
他开始了解她更多,愿以一心将她曾经赋他身上苦恋偿还。
她乐之静雅处。
她乐之云雾茶。
她乐之樱花树。
她乐之焚檀香。
她乐之篆刻术。
她乐之墨司空。
墨司空看着地牢铁栅栏,深沉双眸甚是无神。
十三年前,手中无有证据。清心教势力之大,他无处抗衡。当年闯入清心教欲报仇,却对那些无辜眼神留以德。他不愿手沾无辜鲜血,觉得那样只会让他心爱之人在天不安。
那日他将清心教掀得天翻地覆,手上银链未曾杀害一人。那些人只告知他一个名叫“幺鸡”的将尚秋潋掳掠,后来花了银钱遣人将她抛于坟地。
还未曾找到幺鸡,司刑处便来了人。欺骗他幺鸡已关入大牢,他信以为真,便被那些人使计困在刑狱牢。
十天后,徐笺找遍关系,暗中送信一封给番切国国主。国主自是不肯自己百姓于他国被欺,派使者与黎郅国交涉。清心教再无行动,黎郅国刑狱司亦无所查获,墨司空只能认屈等待。
而他出狱之后,幺鸡亦杳无音信。
十三年了,他终于等到让清心教认罪。可是,他心中觉得可笑。笑自己太过天真,笑韩逍客区区几年牢狱可与数几人命相提并论。只是因为那韩逍客是黎郅国达官,是番切国国戚。
他似是绝望。此等恶贼,难道只能等到他老死病故么。
墨司空靠着冰冷墙壁,心中百感皆成苦笑。眼前又现当年那婉约笑意女子。又见那清净之地,孤坟青碑,春日于樱花树下静谧,冬日于雪中冷寂。
伸手入怀取出瓷瓶,一只青色蚕于瓶内沉眠。倒出放于腕部,静感那虫啃咬吸血。青蚕从腕部血口窜入体内,于血肉间蠕动。
虽非是血蚕,却亦是攻心之毒。
阖眸等待死亡之际,墨司空忆及自己年少时。
遇到尚秋潋之前,他虽是对男女之情愚钝,却亦是一随心随性之人。
那年番切国,丝竹佳节。
拨弦琴震,铿锵恢宏。
墨发半挽,襌衣肆意挂臂肘。
十七岁,墨司空于千百琴师中脱颖而出,一曲成名。被罗楼吟当场提为御用琴师,他却谢恩背琴离开。
挥袖醉意吟句:
“我见此处多琴音,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