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江湖是个大染缸(1 / 2)
镇子北面也有商铺,多是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居多,毕竟是居民区嘛,各处街巷错综复杂还挺深,多为四合院建筑瓦冒尖尖,门前灯笼成双高高挂。
说起来,百达镇驻军也安在北面,一排排帐篷就挨着整个居民区,一来可以笼罩一方水土震慑强人,二来顺手兼顾民生治安,十分方便。当下,远远瞧那片营地里炊烟冉冉,看这样子该晌午了。
午时用餐前后正值交通繁忙,路上行人匆匆急往家里赶,可这些并不包括小商小贩,此刻正是招揽生意最好的一段时间。这不,街边大茶棚里吴醒捧场之余,他远远的死盯着正于街里闲逛那位绿衫男子。
大耗子上街实属贼眉鼠眼,东眺两眼,西瞟一下,就没个定性,不仅惹得各路商贩心里不高兴:爪子安分些,不要就别乱摸!同时也害得吴醒一身探子手的本事用到极致,因为那耗子上街压根就不像要买东西,反而不时拿眼贼着过往行人一路挑,似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不成已发现身后有鬼?
这样一来,大隐隐于市就十分难办,一连耐着性子随这厮换了十几处,眼看竟连女人房里用的玩意都敢摸,立时让吴醒意识到那家伙就是在有意提防着什么,而眼下他正凭着戎武三五年之探术手法欺个三教九流妥妥的睁眼瞎,许是技高一筹,那耗儿一晃身往巷里去,哈哈,这回机会来啦。
江湖路遇不平事,当要一声吼,但闹不好这是要吃官司的,特别是北营兵马就安在身侧,断不敢造次。可若是天阴下来,人背过身去何止妖魔本相显露无疑。
巷里深,左右四合院墙高高杵,昏灯之下有影蹿,方一进来吴醒便卸了墙上砖,这是觉得一刀过去太便宜那厮,不如板砖那打击感来得痛快,若拍不烂算那厮造化。
正所谓:黑灯瞎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嗝屁。
巷影长长,前方步行小儿好天真,犹未知,身后大红砖踩着鬼步舞,无声无息五丈一丈三两寸,怎就觉得那后脑勺这么招人疼呢!恨不能咬牙“哇呀”叫来!拍下去,拍他个七荤八素,拍他个昏天黑地,拍他个欺人欺心,拍他个无有道义,然而,巷子另一边有急步声传来,不仅前边耗儿定住步伐,也惊得身后劳燕分飞轻身翻墙入院避一时,真个小媳妇见不得公婆,嗓门不大啦?
人这种动物很怪,人前人后两个样!这会儿又变了!
“嗨哟个祖宗,快下来你,下来!”听这一串牙缝里挤出细声无音,必是吴大邋遢翻墙时不慎丢东西了,瞧他私闯别家院半分不当回事,反是寻了长长院墙上方瓦慌手慌脚比产房外那准爸爸急,揪心着呢,定是攀墙戏耍不止那条小白蛇为十分紧要之物,似生怕它这宝贝跑丢喽。
正值隔墙外前后两串落步沙沙声,再而齐声静,约莫近两分钟无有半分响动,直叫附耳墙根那“贼”眼珠一时转得紧,好家伙,他这玩心比忧心失宝那瘾还要大:见面不说话?外头两货那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搞得跟地下交通员似的?好哇,这大耗子手不干净连心也是黑的,哈,黑吃黑,爷这回要发!
可惜,发财的不是猫在墙根下光发梦那吴醒,而是正于他头顶高墙上摇头晃脑耍得正欢的那条“小白蛇”!瞧它尾巴上卷着个什么?乾坤袋鼓鼓一个!好么,老话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地府幽冥岭下藏着的这颗宝珠原本毫无瑕疵,这回算是让他带出污点来了吧?一天之内连干两单,好个大贼小贼还阳入世造乱,王法何在。
遇唤,小家伙贪玩成性,压根不理墙根下比手比眼似“贼赃到手,抓紧开遛”那家伙,熟不知暗巷伸手那功臣是它,自然好处也该归它!高兴起来那是一路游一路打个转。
这会儿正值晌午,院墙瓦顶虽高不易让人察觉,可小蛇学来目中无人游出院内树荫下舞个欢,再叫那阳光一照,它那满身龙甲忽发奇光炫目,一时打草惊蛇。
“什么人?”此一声呵斥听不出谁喊的。
“不好!我乾坤袋不见了!”紧着这一声忙里忙慌,猜也猜得准是那大耗儿,这会儿准急着第一时间回头往来时巷影处寻个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吴小惯偷这反应,他脚尖轻点院墙而纵身起,准备登上龙门摘走庆功桃便开遛,奈何小蛇淘气学人往下吐口水,他么的这还用想吗?楞不知小爷手中板砖有多硬,谁敢在院墙顶上先冒头,力大砖飞照脸招呼!
好多血,下手真够黑,隔墙坠下去那位素不相识有够冤,谁也想不到那一板砖突然冒出来,还以为抓住上方闪闪有光之物要发财!如此,也叫身后紧随而来之破风声有了戒备,奈何耗儿再精也有犯恍惚的时候,还不是眼前跳蹿出来的这一副“老实面相”冲击力极强,仅这一瞬间走神,待定睛要喝骂贼人时,眼前怎么黑了一块?
又一声惨嚎,吴健将田径赛场上掷标一能手,山里娃圈羊的准头,此居高临下一砖飞去如重锤,一并击得那耗儿差些镶进院外墙根里,几乎不比铁拳迎面揍得轻。接下来真该撤了,以一敌二亏得慌!瞧他登顶舞袖一捞接走小白蛇耍得好快意,奈何后起之秀好顽强,一砖竟没拍死先前黄鼠狼,急叫人重踏高墙借力燕子翻身去,随无声无息袖里暗镖出。
训了一辈子鹰,今日叫鹰啄了眼!一个两个不服气,怎会任那一纵筋斗翻出巷外去,急恶狠狠催法力展身法,叫各院高墙起落如履平地行,一应拿贼两不误,“哪里走!”
而今三贼私闯各家院落斗身法,一起一落真够滑,辨不清哪位是真贼。更不知居民区巷里治安如何,街上有否差爷巡逻,十分惧怕身后拉警报,吴醒真似充了小白鼠钻迷宫蹿向哪头都不成,唯那小鼻尖尖左右嗅个不住。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真拿了个烫手山芋,鼓鼓钱囊弃之又可惜。
……
临街就近有家肥肠馆名叫“闷倒驴”,那生意做得真叫酒香四溢,连门口卖瓜子这位短打汉不时要嗅上两口,那只为别提多陶醉了,只不过店里酒客是嘴里留香,他是鼻里留香,干过瘾。
生意是真火,光在外边便能听得店里头大碗推得“呯呯”响,更有久违那一句:是兄弟,都在酒里了!民族文化很重要,但熏陶过度总有那粗鲁的“嚎声”“笑声”“鼾声”,个个浪荡不羁好洒脱,就是那桌子底下有些潮。
此情有待成追忆,忙于收账那掌柜是万万没想到,谁家喝美了敢这样造次,楞把自家良木雕龙古窗拱个粉碎,这会儿摔到大门外去了,没能看清是谁!好么,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咱家店是军爷罩着的吗?他老眼往厅里这般人头杂乱里一寻,忽然间不说话了。
门口卖瓜子这位也被惊着喽,紧着“彭”那么一声响,店里头竟晃出这么一个大汉来,且是晃晃摇摇,摇摇晃晃,一路打着酒嗝楞抱着根房梁支柱上下蹭个不住,美成这样怕是要入洞房!可不让路人见了笑坏肚皮。
“嗨呀,这是喝了多少酒,味儿这么冲!”
“哟,小屁股蛋还真够浪!来来来,听指挥,一二翘、一二翘,嗨您别干过瘾,给大伙来点真格的。”
赶着围来之好事人一多,难免有那么一两个眼神不错的,“誒诸位,台上浪这位主怎有些眼熟啊?”
经此一问,大伙仔细往台上一瞧,识这方脸晦气相,猛惊做一哄而散,“嗨哟是他,快走快走,迟了要命……”
“闷倒驴”这酒后劲大,再经街上风儿一吹更厉害了,那大木桩楞是一变二、二变四,连带地板直打转,害得大方脸一晃三摇绕着大红木桩撞天婚,瞧着眼前“春兰、翠莲”长得真叫巧,而喜事当前也不知哪个天杀的挑了门帘子,待瞧上凤冠霞披娇羞羞这才叫正房,就是头冠戴得有些歪,且叫夫君上前扶一扶。
旁人自然不清楚醉鬼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反正记账大马猴这些军爷只瞧见自家队长晃成那样,真是“八旬老太太弯腰拾粪,眼看要倒”!忽而挺得鹤骨松姿好武艺,却又犯了癫一般楞寻远处民房院落大喊美人而去。
“别呀队长!您晕晕乎乎的小心摔着喽。弟兄们,快!”大马猴急得招呼弟兄们快些将队长拦下,谁晓得个醉鬼大喊美人冲入民房会造什么孽,若叫上峰知道,那是杀头的罪过。
……
正值吴醒在居民区里耗儿乱窜转了好几圈,谁也没料到屋檐上能冲出这么大一股味儿来且远远的见人就要抱,外加身后好几道长虹遁来并高声叫嚷,“前边那三个厮,快快站住喽!”
这回才叫山穷水尽!吴醒当然认出那大方脸是个军爷,索性管顾不上街里巷外有没有差爷巡逻,他得速速逃出镇子去,否则一旦落网,凭大方脸那副揍性,后果不堪设想。这便使足了劲往东北方另一镇子口冲去,那速度没得说。
得!奇怪的队伍规模又增加了。人数一多,目标便大,各家各院里的人自然看得清楚那互相追逐一起一落的队形,奈何军营就在北边安置,而大方脸这位在镇子里又是出了名的荒唐,哪家不认得?还以为这是在抓前边三个逃兵呢。想想太平年月那营里好吃好喝,若不是把人逼急喽,王八蛋才逃!算起来都是可怜人,索性各家有本事的也不御器纵上去阻拦,只要不踩坏自家屋瓦就成。
大马猴这些亲随可真不好当,他们憋着一股闷气越是喊,前边那三个厮跑得越快,楞是把自家队长遛得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也是,自家队长那副见人就要宽衣解带之揍性,任谁都要守得清白身,不跑可不成。当然了,却也不能轻饶前边三个厮劳动大伙出这一身汗,队长不是喊美人嘛,一会儿将人逮住喽直接拖入林子扒裤衩,就地正法,反正一个醉鬼能记得个屁。好么,真个损友。
可也怪,论罪名,跑最前头那老实人当判刑,可是大耗子二人为何也在逃?难道不该回身与军爷们交代一声,一同大行正义一同缉拿吗?估摸着与他俩偷偷摸摸巷里暗会及那乾坤袋里的东西见不得光有关。也不知吴醒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并加以利用。
修道之人脚程快,虽百达镇占地不小,却要禁不住勤练胫骨之人那样猛冲,特别是天上七道长虹急遁,地界再广也架不住这样翱翔。这便是昆仑界各地城防易守难攻的原因所在,兵马一动会在第一时间指哪打哪,当然这是题外话。
提起御器飞行,别看它很拉风,若道力不够精纯或者飞天身法不凡,那速度能比快马强上一分,却也赛不赢吴醒全力使出疾风步这幅肉身,毕竟这是孤身在魔界乱军之中杀出来的武艺,不是身后那些学了几天道行就拿出来显摆能比的。
只不过大方脸追来那速度带着破风声的有点可怕,一看就是个正经修士,但他这只大鸟忽而迫降忽而急攀忽而飞过了头绕来绕去,就不是来办正事的,真个酒囊饭袋。也不知昆仑界各国律条里有没有个因“高空危险驾驶”而判刑的,抓他就对了。
后边当兵的也够惨,自家队长那架迫降漏油机忽左忽右的,他们就得跟着一同摇摆,生怕个醉鬼从高空摔下去摔死!奈何跑最前头那厮在底下一使坏,楞是围着大土坡兜大圈,他们五个只能跟着“我最摇摆”,均都快忘了自己这一趟干嘛来了,个别人还楞给弄吐喽,“多少体谅体谅,哥几个也喝了不少,这样甩来甩去胃受不了啊。”
至于大耗子这两飞得挺稳,他俩无需担心能不能第一时间接住天上乱飞而掉下来那位。只是前边逃似一阵风那老实人体力真足,都绕八圈了还没累死,而他俩体内法力也不充裕架不住这样御器,奈何均有自知之明,自家地表身法铁定不如那厮,否则适才在四合院里早就将人按住了,这才无奈纵上天路追凶,又急思该不该筹钱请军爷们出马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