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妙人,妙招(1 / 2)
醉宾楼后街巷内,玉面老儿想大隐隐于市,而吴醒偏说功劳在他,两相争论不休,全然拿四外刀眼不放在眼中。然而原本僻静之巷,却叫一串嚷声打破了宁静,真如平地生雷,教二牙口冒了汗。
“黑小,黑小,个祖宗诶,躲哪去喽?你若丢了,家主会打死我的……”
听那调调似乎在巷深处还远,直至这会儿吴醒才知道打量周围,是说巷内如此静,原来一伙斗牛全给钉死当场,实夸那老儿本事妙,亏他之前施展浑身解数也未能斗下一只。
此事闹得玉面老儿不知说个什么好,似乎那小子天生缺根弦,斗牛这事八百年前的事了,这会儿才知一惊一乍。不过,这倒是件好事,那小子不是不肯把手帕交出来吗?顺着这档子往下说兴许能唬住。正当他要开口之际,远巷内那串喊声已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很近了。
来人那等嚷嚷吴醒认得,是之前小摊边吃果子时来找猪那位高等下人“月牙红”,这会儿想必那祸害又丢啦,这究竟是猪是狗啊?上街撒手便无。
也不知天意还是为何,吴某人上辈子好似与猪有缘,一应教自家那鼻头嗅嗅,而巷子里地方那么大,却偏偏让他一目看中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牛车,瞧边上堆出那么高一干草垛垛,而胆小的遇事一般就往里头钻。
这人真是“某某进村”等电视剧看多了脑子里全是糊糊,他二话不说上去真把只猪从草垛里揪了出去,还自学六耳那等兽言之法,与那猪头满目恶向,“招!死猪,你小子敢出一声,这对耳朵爷先拿来下酒,可懂?”
“嗨哟闹什么闹,都什么时候啦。”玉面老儿起初见草垛里真有动静,直被惊出个隔墙有耳欲杀人灭口之意。然而里边钻着一头猪,他便再不计较,急扯了那小子要进酒楼后门,一并催促着快快拿出手牌抓紧念动口令好逃生。
可惜了,某些人那些话在吴小爷那儿就是一股耳旁风,他哪管逃生是何物,而今只管谋生,反正他自己又没犯事,偌大一南城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当下不理人,瞧吴大贼头手往老猪背上挎包摸,记得当初高等下人月牙红嚷嚷过这猪挎包里装着个什么什么“月亮石”,看似宝贝!这会儿却摸出一把“石丸子”寻常至极且无一丝灵气波动,摔碎了都不为过,真乃此恨难消,一并给老猪来了个左右开弓啪啪连响,唬它个牲口又不会报官,“个贪嘴的货,宝贝是不叫你小子给吞啦?给爷拉出来!”
可怜老猪满嘴獠牙实凶相,而今招刀顶裆下凉飕飕,不乖也得乖,就差吐人言。
瞧多可恨一人,玉面老儿在旁急发毛,“你小子别尽耽误事,还想顺点东西走?逃命要紧。”
“誒,贼不走空那是祖上立下的规矩!纵然是个死,那也能在黄泉路上使个买路钱。”混不吝吴小爷一直知道老小子惜命欲逃生,当即他笑着笑着却使鼻头直往老小子身上嗅,机灵如老狗千里觅屎,“好大的味。”
“干什么你?”玉面老儿大恼直把人推开,他现在才晓得与这厮一伙自家得少几年寿,不,是几十年,“好好好,功劳归您,还让小老儿代为出力念咒,可好?”
“个乖乖,好什么好?好馊一个主意。”说着,吴醒换上嬉皮笑脸与人勾肩搭背,即使对方不乐意,他也要指着那栋酒楼拉人来看,“您老是鳖,没被抓够?嘿嘿,别急眼哪!”彼此拉扯间,他又古里古怪往自家脸上指,“您且往这边看,认得这张脸不?再瞅瞅您,树大招风还一身膻味,怎敢保远街斗战一事没传到这里?还打算进去自投罗网,虎啊?爷教您个乖。”
此话一出,一时间忽见追风腿,踢得在旁老猪撞翻杂草堆,再不敢哼哼笑不止,也气得玉面老儿怒不可言,“老夫纵横昆仑界近三百余载,而今沦落到被头猪笑话,你这小儿委实可恶!是该让你见识见识!”
老家伙说着说着忽人来疯,使手往自家脸上抚过,竟慢慢揭下一层“皮”,唬得在旁小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得老猪伏地两耳盖住目。
大变活人哪!吴醒与这老小子相处这么久,也没看出这家伙实“易容”,还以为是吃了什么永驻青春之妙丹。但是这种“易容”绝非戴着一张“人皮面具”那么简单,因为眼前这“白须老人”换了装比之前那身段消瘦不少,也不知是个什么手法变化,竟能瞒过天兆营一帮大老爷们审问。
说到手法,老儿趁机出手是真快,教一口黄痰啐了那小子一脸,料准对方那刀举起来也来不及,随他伸手过去把痰一抹,并不知将何种黏物一并安上,竟瞬间教个“瘦骨如柴”换做个“胖脑门,且两撇泥鳅胡抖又抖”!
随浑身一阵瘙痒,又一阵冰凉过后,吴小爷举起来那一刀没能砍下去,实感应到自个儿变胖啦,伸手去摸真无人皮接缝处,实乃神妙之术真假难辨。待再低头却发恼,一幅骨架配胖头,实成了怪胎,“老儿!”
“莫恼!当初捏这‘秘器遮身’还有待练手,待成型时虽说有些瑕疵,却不失人样。凑合着用吧。”
“嘿,那您换一幅来,这模样很埋汰。”吴醒自号体面人,顶着这幅样貌进酒楼不被轰出来才怪。
“好,都晓得‘江湖人皮面,只做戏法流’,而此乃器物加身遮掩无缝无隙,那原材料就属世间罕见不在昆仑界,你小子还想多要几件,咋的,要长出毛来化成猴攀出城去?”
“不是,您……”
“不是什么不是!告诉你小子,要揭下这秘器遮身还需一套口诀,当下你若再不乖些,便准备带着这幅样貌过一辈子吧,准保讨不上媳妇,哈哈。”
真乃“生不逢时,死不逢世”,此便是吴醒这颗胖脑门所挂之面相。而今,自家成了小媳妇手持“门牌号”乖乖被人劝入楼,直骂老儿龌龊。
……
很快,白须佬及胖头泥鳅胡换了身整洁的衣裳便入了醉宾楼躲灾。
果不其然,这胖脑门火柴人入室,像极了那沉塘的妖胎,直招店小二轰赶。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老儿胃海纳乾坤,背人呕物,并直上前相劝,“小伙计,来看看这个!呵呵,反正一楼无客上座,均在楼台眺西观战局论谋略,并无一人惊扰嘛,索性…呵呵。”
得了好,店小二倒不见为难人,但这两人狗胆要上楼,便要奔去楼梯口拦着,“嘿嘿,楼上不能去!”
“我等便是二楼下来的,怎又上不得?”
“蒙!蒙是吧?小哥我只是下来取些新茶耽搁耽搁,却不曾在楼上见过你俩。”
“谁说我们在大厅,包间里头呢。”
一提到七十二间包间,那里不坐寻常人,个个有身份谈得大买卖,不是人人能伺候!再想想也是,凭那位爷一般面貌出门吓人哪,不坐包间还真没地去,索性小二他便将信将疑让出了身位。
一上二楼闻戏曲声,台上正演关公战秦琼,有板又有眼。也不知怎的,玉面老儿进店变乖,竟任前边那小子踩着鼓点把客瞧,兴许他也在找人,只可惜没有那小子鼻子灵。
瞧这店生意火,火到楼外战鼓鸣,楼内却恍如太平盛世。瞧瞧这桌客,花生米逗鸟二世祖!瞧那桌,舞文弄墨好雅客!还有那华服老爷拿糖逗孙儿,总之地方不小,客也不少。
期间,却让吴小爷窥到几位熟面孔,是“荡气一条肠”里见过的那几名白袍丝绣六叶图,直让他心里呸骂这些人生在好人家不把日子愁,大吃大喝的。
随瞧那远桌临窗,吴小爷真是闻香寻美人,几步便把玉面老儿领了过去,一并递去眼色要领教领教这老儿与那丝帕之主有多厚一层关系。
然而,美人抿茶多端庄,蓝绸遮体魅桃红,玫瑰芬芳玉可人,不似昨夜风流娘,而遇人驻足案边半分不搭理,却招个无礼小儿自落座,反把老者礼数全带偏。
“那怪,看什么看,扣你眼珠子!”
未待叙旧,却招来嗔怪,吴醒这才注意到小浪货身侧还坐着一名小姑娘!他瞧那两条小辫够淘气,圆圆大眼长睫毛,小脸清秀展桃李年华,实恼不上来。小姑娘这声调他认得,适才楼下踢斗牛,便就有这楼上传来“咯咯”乐不住,原来是这小妞发笑。
“适才多谢小姑娘仗义相助!”吴醒言语,一并把丝帕摆上桌,这就转去与玉面老儿来个眼神上的交流,有如在说:来来,您不是言之凿凿谈及与这浪货相识争功劳嘛?嘿嘿,指不定红粉就在这楼里藏着,您若敢当堂喊声娘子,爷便服您。结果对方以为这小子在秀“鼻功”,猜他是个风流场里的货色。
“又关本姑娘何事?凭你刚才那眼神多可恶,敢欺我珍姨,这就叫来追兵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