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毒门山(1 / 2)
一天之前宇武北极乌妖死于此洞中真乃悬案,而今于安一龙遥指洞顶而道破玄机,“九莲吐珠!”
顶上倒悬着九朵巨型七彩冰莲正苦吐芬芳,花粉飘扬,若不仔细看,还真窥不得丝丝雪绒纷飞,终是让吴醒于找到为什么自家衣领总灌凉风。这玩意可不是好兆头,起先还以为是个艺术品吊灯做装饰,却赛不赢满地冰雕人偶活灵活现,唬人眼拙。
眼下倒明朗多了,难怪林里妖童摄人入穴却不现身耀武扬威,原来是要用这文火悄悄把人烹了呀。
身在如此场景,再要想不出那只乌妖因何而死,怕是个傻子了!瞧着不妙,吴醒沉声问,“多久?”
“据说,不足三刻。这便是毒门前那一灾,着实壮观。”
“好么,小爷得空必领您去秦岭看看。走,找那胆小鬼去,爷非请它吃足这顿雪糕宴不可。慢,待爷先捣了它家灶!”闻此喜讯不知怎个欢,当下晓得它家庙门冲哪开,还愁寻不见这满壁金库小钥匙,何况还是个胆小鬼守家,教吴大寨主这般抬目向冰莲,这一刀舞上去摆明要打破人家大门明抢。
“不能斩,九莲乃花粉所聚,破了更麻烦。看周围那些个抬头凝望的,都是这么死的。”
这两人一迈步,预示着游客登门莫失主人家礼数“咚咚”!只是这洞穴长长,只此华山一条路,未免有些请君入瓮之意,叫人多有不安,难免回首望不见来时路。
前路拐弯改巷口,窄似臂展宽,难得江湖人不做扭捏状,要么不做,要么全力以赴!瞧这刀尖挺得恨不能把眼前这阵光捅出个三刀六洞,皆是拜左右冰壁上一道道崭新的“爪痕”所赐,闹得人有些拿捏不住此地主人家真个胆小否。
要说身后那尊乌妖冰雕是因鲁莽打破顶上九冰莲所致,倒不失海中王者脾气,中计而已嘛。而眼前这巷内抓痕满满,道不尽彼此遭遇之下那般震怒,想那海族绝非善类可欺。
正当某滑头行于窄巷长长而抱个侥幸,希望这两伙人撞个两败俱伤,空留座宝库教人坐享其成。
然而,说着说着那不速之客就来了!游鱼一尾,异影长长,攀顶上冰壁,窥低下人头一前一后;落地无声赛墨漆,粘巷内各处残次冰雕,教画龙点睛窥人后脚跟。而今两相不认,不知谁人在缸中游,难免会被大手捞了去:客官,涮汤还是过油?香葱管够。
缸中人,影易妖,一刃横扫千两道,“嘭”一声,五尺冰雕崩成沙,叫你弄鼓恼爷心绪忙:矮身退去就算完?
紧那等风烟扬,刃摆回翔推来开门扇,唬坏宇武壮士避去心还慌,悔之不该领人闯门来!那处刃推来,八荒六合尽是刀,巷影长长,自使童子倒纵筋斗遁,依得掌力借壁连足登楼直上,难免叫下方寒芒咬腚撞撞响响。
刀长七八十公分,扶摇直上,教你儿敢在爷面前秀个横空一字马,马王爷正欠这一口美味酒来浇。
随寒芒撩裆如战斧抛飞,正待此刀力尽时,山根横眉天眼开,满面枝条法相如邪神,舞袖遥唤天地灵元来聚,令打神鞭灌入冰壁,擒贼必要擒王,很是成竹在胸。
打神鞭攻必克,壁内深处源头似招火刑急收缩,教得满壁影影绰绰退如潮水。
“嗯?安兄,怎才话说一半,又神神鬼鬼溜在后头赏玩冰雕?”
遇问,安一龙落身时已抢上一步挡住了身后冰雕,半分不知于旁人何时已被迷了魂,料定后边这尊冰雕面相老实亦不会多嘴,皆是怪客。
“毒门山前这一‘灾’也是近二十多年前才有。吴兄弟观这满壁灵石结晶,难道就没想过因由?”
江湖儿女,谁人不多个心眼,吴醒是品足了自家同伙一改不苟言笑而拥来这般热情,自想听听手艺人那葫芦里卖个什么药。偏就不应,爱说不说,反正他大爷只管搬财入户,管它王宫贵胄,照劫不误。
“不错,此‘灾’聚财!硬生生地将山脉下的灵脉聚拢而来,供己生养。所谓天地有灵,不可无中生有。万物灵根皆在此灵中孕育而生。若百脉枯竭,而山中无灵,百草化凡,万兽会造反。这岂不是一大灾难?”
“这么一来,此灾是要将整片山脉活活挖成断根,多可恨。这跟富人聚财,穷人眼红欲造反,差不多一个理。”吴醒这般想,却那般看人,瞧不出姓安的有多么高尚,也是一路悍匪,却是一路上装清高敢视钱财如粪土,楞要冒充匠人赏冰雕,可恶可恶!不就是钱嘛,瞧这扭捏的,他吴大爷是敞亮人,从不亏弟兄,“小爷在十里八乡最老实,这劫富济贫之侠义上了磅,那是二一添作五,是吧安兄?哈哈走走!”
什么叫恶向胆边生?眼下诸事已摆上桌,吴大后生出了长巷这嗓门敢与人当面锣对面鼓叫骂上,再不拿穴里那主当回事,一个贪赃之徒能有多大本事,爷手中这刀向来专劫肥羊!这是财迷心窍了呀,万分没去留意身侧这名同伙那眸中包含祸心不减。
想想这满穴灵石个儿硕大,如此不义之财统统搬回去,叫那各城府主见了他吴道人也得称声“爷”,可谓不减俗世虚荣,能不飘嘛!再加上眼前穴里深处闪出这阵宝光夺目,那更是脚步急不可耐要寻得正主薅羊毛。
七彩水晶树,朵朵花儿开,甚惊那一串浮空飞鸟振翅,细细一观,那不是一排旅雁向南飞,而是雁儿振翅高飞那一串连贯动作定在那儿,真个鬼斧神工叫人窥个欢。无形中还让人略有恍惚,仿佛时间整好定在了完工那一秒,好妙术。
真个玩物丧志,那穴中真主不可畏,想这回真摸进了人家卧榻之侧,要不然这室内不该有此粉饰。话说这有钱人就是不同,睡在金窝里招人恨,不像常人钻个屎尿窝。
瞅瞅,雪绒嫁枝花丛中,小小水晶婴儿床,应了早先林中妖童荡秋千之执拗,有何惧之!
看来这真主心智不过孩童间,瞅瞅那婴儿床下满地迷你冰雕,楞摆出个兽族与人遥山对峙之阵势,最是人族阵前一名战婴披甲很英武,做挥鞭之状,想是在遥声呐喊,以令众将冲锋杀入敌营。
“安兄且不忙收罗它家藏品。事发已有两刻钟,那九莲吐珠不见发作,想是这怪手段不高吧?”
“传闻不详。”说完,安一龙茫然不自觉的猫腰捡起地上那枚战婴冰雕,正细端瞧时,他好像隐约中听到一声呼喊,这一转头,周围却空空如也,再一找,便有疑声起,“吴兄弟?”
一转眼吴醒不见了,真个报应!
当即显怪,自家同伙被摄,宇武好汉安一龙却站了起来,也没有个去寻的意思,反而像是要私吞此处宝藏一般继续探寻下去。于是,他万分不见慌乱离开了此处水晶宫,很有方向似的沿深处进发,果然有祸心。
深处,就是根源所在!随来客步步思绪在心,乱丝飞扬,方一进去,他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落地不起……
……
那一刻,吴醒胸口闪动着一颗小小的黑球,当得他发觉不对,正低头去看,黑暗却一瞬间扩大,猛心里直乐,想这才是待客之道,爷这张嘴不是白练的,还勾不出你来?是时候该谈谈价钱了!
待记忆再接上时,好大一股腥味,好他么大一具妖尸。
尽管四外墨黑,可他自己却犹如一盏妖异的幽灯一般,手慢慢朝尸首伸了过去,光也带了过去。
尸体冰凉,可血还是温的!吴大仵作沿着尸首一边观察,一边寻思:“血未凝,骨中蕴灵,若能及早‘抢救’,还有一番收获。北海乌精妖,哼,安兄还真当小爷不认得……”话未完,他脚步一顿,疾勉力侧过身,忽是尸首对面有寒刀破尸飞出。
于生死一瞬,寒风吹腥红点点,叫人脸皮发辣,又惊有顶门破风声劲,忙左袖微扬,已有蛇影手摘星而去。
星夜昏昏空有凉意,那顶上拳风一撞,适才从自家身旁飞去的黑刀立时摆刃而回,被施个前后夹击之困局。
“哼,雕虫小技。爷十年浴血钻营,千年阴曹屠戮,岂能被这等即打即离所惑。莫耍伎俩,给爷出来!”两强交锋神不忙,吴醒再次侧身,方一拉开距离,也不顾背们那柄黑刃锋芒夺来,自五心朝阳握拳成火,抢一秒之瞬,疾崩山之势,一举轰裂海妖尸身。
三招已过,腥雨飞扬,碎肉斑斑,暗中藏敌竟有一敌之力!更让吴醒惊疑,这张白咒黑面?此一番遭遇,一世难逢两面缘,只让人怒极而笑,继而恶笑出招,“原来你个小鬼使这般法术,爷这枚真金可不怕火炼!缚魂锁,开枝散叶!”
方才升空而去并拉得奇长怪形之蛇影手上,忽再生枝节,龙口猛吞咬而回。以至于暗中之人不曾想会有如此怪招,一时被龙口往回一扯,只让遁影中来客欺近自家面门而提腿如刀,立如战神:“毒龙火,北冥玄玉疾龙舞”!
一时风追神龙摆,旋风疾舞连环升龙,享誉毒龙山百炼孑然身。
“嘭”!一龙取“下关”,雷门镇妖塔;二龙取“风池”,沙场破惊关;三龙取“天突”,天公哑做声;四龙取“天池”,焚山又煮海;五龙取“膻中”,命断魂绝……九龙未完,吴醒旋身大有不吐不快之势,却教那白怨黑面之怪早已被踢得崩散点点,好霸道之腿法。
无有染血之靴,立如战抢,孑然狂言,“哼,冒牌货。天地间只此一名吴小爷,若争牌位,您这法术不够格。怎么,还藏在昏暗深处弄神弄鬼不打算出来一见?知于您,爷这位客人可不好请。”
如是应战一般,墨黑广宇藏有怪嚎之音,嗤笑之癫。暗即为本体,点点而聚,汇成咒面,成掐诀之势,响有神秘咒音:“天葬,不落黄泉”!
法咒演变的过程很快,那黑影身边动有九莲随身,其实是它从黑暗中摄来的。
当即,吴醒看得很仔细,尽管周围漆黑,还是看到了黑影身上长出了无数触须,如吸管一般刺入九朵巨莲之中。又听得咒音变化极快,九莲放花欲吐芬芳,一个完整的“人”,不,应该是一个魂魄在九莲花蕾中绽放异彩。
不待人细想,天外却飞来七彩光石,接着咒音更怪,石化心肝五脏,百脉成型,魂睁目天眼开……
“这,这是……”吴醒看到这么生变活人之技艺,思绪回荡“剑心峰主殿”、“十环山九龙口尸潮”!
……
此刻,在黑暗外边那条路的尽头,一颗枯木镶入山石,它身如披着凤冠霞帔一般,满冠人偶垂帘。在百密之中,小小人偶里那吴醒赫然在列。
它似无智,枯株朽木难比盛时妆容。而身前下跪人却泪目而泣,想,岁月催人老,伤痕依旧在,毒尊在它脸上开的这一刀,不是无情的败北,而是光辉的荣耀。
“‘启明’,尔之心愿?难怪难怪……也难怪你小儿连‘要务’都不顾。”
“混账!”下跪人泣而转怒,仰天而啸,继又泣而伤悲,摊开掌心之莲,颤颤音音,“可恨,若不是当初我年幼被人……”
“‘启明心’!这就是你的秘密?怪不得武魂、御灵同体,又能练成老夫那独门道术,启明启明。”
“我们那桩约定还算数吗?”下跪人拭干泪痕,挺直腰板与天发问。
“作数作数。不过,你可要快些。那人身上咒怨你也看见了,怪你不该撤掉启明那条魂链,那里困不了他多久。若‘启明’伤上加伤,再难治愈。”
“不可能。潮涌不熄,兵源不绝,当年他还……”
“你不识此咒来源,更是毛躁之徒,处事易冲动。来时庙里响鼓为表功而弄巧成拙,想已露了你之身份,还提当年?忘了当初你两可是擦肩而过?你糊涂,人家可不傻。”
下跪人不答,起身走向枯树,自不舍地将手中冰雕小人放入被挖空的树心之内,他如此小心翼翼足见与这株枯木渊源非浅,随这一回眸……
……
鹿源岭群山,石洞外,暖阳辉洒,如日中天。百里语蓉望山苦等多时,忽见得夏一灵甩开青丝,嚷嚷尥蹶子要回去了。
忽又狂风送,飞叶卷空,如山地挪移,惊得两人缩头藏入洞,小眼偷偷瞧。
远处梅花林里,叶卷飞花如龙,那吴醒好似力发无穷,又似扑空一般,于骂骂咧咧中狗吃屎般从黑暗中摔了出来。
这下子两人一喜,又可以接着玩了。
“安兄怎么受伤了?”吴大皮实刚从叶泥里爬起来,便看到安一龙扶着梅花树咳血不止。他刚憋个心眼要走过去要看看伤势验一验,又见对方摆手。
“不打紧。万没想到,那魂体形态竟能造就天阶高能。怪我一时不小心,中了它一掌。”
“那安兄还是尽快疗养伤势为好。来……”虽不知如何脱险,但吴醒眉目平静,他伸手掏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然而,坏点子没使成,又见安一龙再次摆手谢绝,还自顾自掏出丹瓶。急抢在这一刻,他又出笑言,“哟!安兄这枚丹,香味之浓想必药力极佳,不知可否……”
多年江湖混迹,警惕如安一龙也被此人这一手搞得一愣,在他下意识要将丹药从瓶内抖出一枚来时,却是被那厚脸皮连瓶带罐一把抄走。这番举动害得他连锁反应般要伸手去阻,却已不及,视那厮真狂仰脖就灌,真伤势过重还是拿豆子当粮?自愧不如。
吞丹如饮水,那架势,看得安一龙两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