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解连环(1 / 2)
百草园内,就在几人交谈而争执之时,园外忽有吵嚷声。
记起他们几人是私自入园来,当下不好与人撞上,而那安一龙脚步最快,他急抢出大门,却已撞上一人!
那华服青年本为悠闲而来,却遇生人夺门而出,忽眸中闪出警惕之色,一时唇动咒音扬,立时布满面魔相,弓步擒虎,那五毒鹰爪气势汹汹。未待交上手,自又闻大门里又急抢出一人影,连声呼唤“师兄,师兄”!
瞧甘小徒跑得那么急,一并在他师兄耳边细语嚼舌,待得说到要害处,两人不自觉的移目盯住那“乡巴佬外甥”。秘密既是秘密,有如宝物传世有数,如今“魂印”之事竟为外人知,以至于他俩这眼神越来越阴,直步步逼去欲拿个奸细。
本来那事挺好糊弄的,不巧却路遇个程咬金,使得安一龙不惧二小嘴脸而刚要跑,却是林内人影闪动,想事发不妙,恐需动手。
灌木哗响,一只巨大的影兽跟前走出几人来,后边还跟那护林老文。
然而,那领头人遥遥笑来寻人便唤,半分不拿园中这三两不速之客当回事,仿佛这园里时常进贼,又如一块老姜处变不惊,“哎呀,我说顾统领,那头都开席啦,您怎还有闲心逛园子,害我被几大统领埋怨哪!都说顾大人许是寻娘子会缘去啦,哈哈……”
领头之人束发戴冠,七尾碧绫孔雀长袍飘飘,果然还是中年人比较识大体。他远远就施礼笑迎而来,待得走近了,才好似瞧见两位小徒剑拔弩张之色,又问,“鳌占,你不去与师尊贺喜,为何在此动武?”
在场的人都认得,此人便是大门前那位迎宾官。
当即,甘小徒儿嘴最快,稀里哗啦把状告。
而在旁鳌占只管低头聆听,他心知老管家是故意转移话题,识方才考拉嚎叫,已探知园内有人;而且分明是老管家差他来拿人,如今这般问,许是不愿拨了顾统领的面子,毕竟百草堂是禁园,无有师尊命,闲人入内要领重罪的!若罚起来,顾统领也没法避嫌。
听完酸溜溜之状词,观那小徒儿妒色满面,老总管仰天大笑,笑得所有人不明就里,可他忽转头向看园人老文所说之言,却是让多人面有忧色,各自心境不同。听他说来:“文老有个好外甥啊,本事真大!”
“不敢不敢!我这外甥识点药理,能得家主赏识,还不是托了老管家照顾。”
一言点到即止,护林老文这般袒护,却使得自家那只影兽考拉高举爪中两人嗷嗷乱叫,好似大为不满,告脚下那“只”投糖坏人肚皮,不乖。
如此兽吼,旁人不识,而鳌占这小后生自然熟识自家宠物兽性。当然,他也不敢于人前越俎代庖施号令,只眉目紧锁心存疑,暗中听老管家信号行事。
至于顾统领二人心态大不同,视这“外甥”受人排挤多香一个饽饽,一旦招揽下来,明天便能找那鬼人一雪前耻。届时,且看看主帅有何话说,主攻这个位置还得是狼师。
就在几人互相介绍这功夫,要说安一龙此刻却是百烦挠心,真惊怒交加:“好你个吴醒,骗了我一路。说是什么组织另有‘孑然’接应,不让我动手,原是那黄粱门里跑出来的两个小丫头尾随在后。这么说来,姓吴这厮并不在此处,却是知会这两个丫头片子来偷窥,还被人抓了!那岂不是说,安某人我在里头一番隔空过招,白演了?真羞杀人也。”
不错,影兽考拉爪中举着的那两个人正是游园取乐那两位小姑娘,许是适才尾随安一龙入园而被擒。
如此看来,安一龙自导自演了一番误会,他一路过来耳窥周外暗处沙沙,导致自家心里别扭又憋屈,结果屁股后边跟着的却是一股“香风”,而非是吴醒那股“煞风”,全整劈叉啦。如今看来那厮恐早已化一股“贼风”而去,难怪他老梆子而今面目如此羞臊,还什么隔空过招,羞杀人也。
……
当时,出了龙牙城,虽不见人,但安一龙早就发现身后有尾巴,便在口子庙山下做了手脚。结果,吴醒在村子里拦着不让动手,道是组织安排。
如今一照面,那两“公子哥”被擒,赫然让人思绪回转“当年,天罡山下,达益小镇茶楼内那一番变故”!他认得百里语蓉,当时也是在山下林间,此女与万云相约一道回了黄粱门。当然,他更知吴醒出自黄粱门。最让他发恼的还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羞愧。
此刻,百草园一行人里头还有人告状呢,是适才大门前憋尿至憋屈那位“胖胖”!直让安一龙一见这人,已晓得那俩“公子哥”会是何等下场。
很快,这江湖人凭个阅历而思绪一变,就又把主意打到二女身上,要再与姓吴的硬桥硬马过上一招。可是眼么前,他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视如今场中还有更厉害的一环:那护园老文虽笑言畅谈,但刚才走过来时,人家早已锁死了他身后一切退路,可谓自身难保。
“我不服,师尊不公。要论资质,鳌占师兄当属我辈人杰,凭什么传秘法于他?”甘小徒愤意不减,忽指着那便宜“外甥”大叫,恐怕这是在给自己叫屈,难为平日里对师尊那么孝顺,却是不及一个外来的乡巴佬。
如此,那老总管听了心中大怒,大骂蠢材无能;也让鳌占直摇头,视这师弟不会察言观色悟性差,叹对方平日里与师尊端多少杯茶都无用。
经过此事,庄里几位人杰那目光更加凶狠了,生怕眼前这“浓眉大眼”忽然暴起似的。想若真如甘小徒所述那“魂印”赛比“暗落黄泉”之狠辣,此必然不是等闲道法!如今若闹将起来,不说如何收拾,在家主大婚之日见血,在场的都吃罪不起。
知道免不了一番手脚,安一龙正愁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却是甘小徒给了他一个台阶,心里乐得就差上去香上一口。
继而江湖老梆子正色来演,他似不懂事又要好胜的小伙子一般,与甘小徒争辩,真个脸红脖子粗,“师尊传法于我,全仗我在寒泉之炉中引出‘鬼幽招魂幡’,这才能研制出魂印道法。现如今此幡就在后庭安置,不信你去看。”他说完这话,自己都不自觉的打个冷颤,只因那心底深处猛响起一声警告:“你小子没得漏船载酒之气运,还与人较什么劲、过什么招?小心玩火自焚!”
“后庭”,此庄内绝对的禁区!莫说甘小徒,就连老总管入内都要由家主临时授命。
此一言,让甘小徒闭口不言,忙移目向老总管求助。
同时,多人也在观测之中,但老总管盯向安一龙那目光有异,貌似有诸多埋怨在其中,就差骂出胆大包天之妄为。
然而,老总管这般神色,叫多人看了心中一惊,好似真有此物。
就连明白人鳌占脸色也变得更加怪异了,他不知“神物”是否存在,却知眼前人那“外甥”身份是假。然而此人一言,却又石破天惊,竟知晓庄内诸多隐秘,那这人到底是真是假?
“此事老生做不了主。既甘泞不服,不如一同随我去大堂,见了师尊,一并禀报。”说着,老管家以严肃之色,警告甘小徒莫再节外生枝。
“且慢!”安一龙忽出言,并抬步走向影兽考拉,看此呆这幅憨相,哪有半点凶兽的样子,可是爪中被擒住那二女,就跟毛虫似的,半分动弹不得。他走过去,先是给二女打个眼色,并拿眼斜瞥着站在那“胖胖”直咽口水之状,无不是在提醒二女:瞧这五花大绑之手法极为专业,打的全是花绳结,你等那身段全败了女儿身之身份!接下来若不依我眼色行事,就让这猪头沾了你俩身子!
此警告有力气,待得二女脸色被自己盯得发白,安一龙就转身朝老总管说,“让老总管见笑了。方才我让这两位朋友在门外等候,可她们贪玩,私自入了园,您看……”
“誒!哪里话。”老总管把手一摆,冲几位家丁使个放人的眼色,又转过头来说,“文外甥医理造诣非凡,深受家主赏识,日后文家要飞黄腾达呀!这两位既是你的朋友,也算是庄中之客,一些门规自然不作数啦!哈哈……”
顾统领两人没听出老总管话中不愿节外生枝之意,却是寻人迎上前来贺喜,施个奇货可居。
不过,就算是家丁们让开了道,那头考拉却是不依不饶,硬是抓着不愿放开二女。这家伙一副讨糖之憨态,这会儿它头一抬,藤跳而起之快,就连护园老文亦呼喊不及,直至吞丹入腹,这才舍得放开二女。
“文贤侄好手段,竟还懂得御兽本领!”顾统领喝了香露,身上魂毒已拔除大半,神色恢复了七八分,他一边称夸,一边与那浓眉大眼好外甥勾肩搭背,相邀去喜堂多饮几杯。其实是生怕人家退走了,若他无此实证在手,如何找那庄主索要“魂印”秘法。
所谓“御兽”之法,只是一种说法,实则是人族与兽族双方相互合作行事,更通俗来讲其手法更接近“戏兽”,完全不是人养个猫狗戴项圈强行限制那么一回事。
若真施法控制了兽族,它们那双眼睛会成“红色”,不论走到哪,各国律法必伐,死罪。
就这样,多人一同离开了植园,只是走的时候,那头考拉最后听到顾统领一番夸赞,却是怪笑不止,怪难听的。叫随队而行那鳌占听了步步疑心,出门前,他试图向走在前头那背影小声呼唤了一下,“大大师兄?”
这些人往中庭去了,到那喜堂上贺礼饮酒。
其中实不知安一龙哪来这等狗胆一同前去,但若依他对此庄虚实如此了解,兴许出处就在这儿;亦或许是他腹中那老者在策应,实是颗定心丸,对万事浑然不惧。
……
单说百里语蓉二女离开了百草园,却是借故游园而去,她们走的这段路可谓步步提心吊胆,可谓到了草木皆兵之地步。
待得走远了些,夏一灵使了多次手段,也不见身后有人跟来,这让她小脑袋晕乎不止。
还是百里语蓉猜测:“妹妹,没有人跟来,恰恰说明那‘怪人’掌握的秘法厉害,叫旁人忌惮。当年曾见过他袖中鼓响,便轻易遥遥夺走一条性命。那老总管定是担心这怪人手段,这才要抓紧胁他离去扣押起来,以免坏了今日大喜。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救我们!”
那夏一灵只管听着,点头如捣蒜,却又哎呀一叫!原来是被百里妖精使劲打得她小手发红,自脸上却是憨憨陪笑,她也知道之前是自己犯的错。
若不是适才溜达,寻不见吴醒,却是远远眺见那“浓眉大眼邪貌客”拐进百草园那背影,而她俩又明知园中有看护,却是她小丫头隔墙瞧见园中“灵果”熟透了,便吵闹着要翻墙偷嘴。
结果没啃两口,就被天上落下一头考拉给拿住了,而且后边还跟来一大堆人。那会儿她俩要是真动了手,罪过可就大喽。
“就怨你这只手!早前口子庙山下,嘱咐过你别碰坏家伙留下来的那两匹马,你就是不听。定是此怪人在周围布了手段,识破了咱俩一路尾随,这才‘帮’了咱一把。”
“那好呀!姐姐,我们赶紧溜吧。”
“不成。咱跑了,那怪人一定会牵出吴醒。”百里语蓉急忙拉住作势要遛那小丫头,她不是很确定的又说,”我想,他救下咱,是要我们去找那坏家伙来救人吧?咱可寻不着此庄牢门,那坏家伙却不同,属狗的。”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有那思维跳跃的。一听这话,夏一灵一个劲的伸手在百里语蓉身上翻翻找找,堪比一名女色狼。
痒痒肉叫人挠得受不住,弄得百里妖精气鼓鼓一把捏得夏一灵小嘴嘟起来,才听得这小丫头说个含糊不清。
“那那怪人放我们走,定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若不帮他……”
此话在理,随即二人寻了个角落一番查验,却是半点眉目也无。提及这种脏手段,恐怕得找吴醒这坏人来解决才行,可是这家伙不知上哪干什么勾当去了。
她俩正愁没辙,却还是夏一灵玩闹劲上来,语出惊人,“姐姐,寻不见那坏家伙,不如我们去‘后庭’,拔了那根‘鬼幽招魂幡’!只要闹出动静,不愁那坏家伙不出来。反正那家伙要是救人,到时也会大打出手的,乱起来才好呢!”
百里语蓉一听,方法倒是挺大胆,听起来也不错。只是她很清楚,夏小机灵这般激进,恐怕是要为了黄粱门老祖宗出一口气,坏他毒门一件重宝吧?
后院可实在不好进,被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贼头胆大包天入人家宅。此刻,这厮正翻箱倒柜,正气急败坏,还推倒人家供桌香案,就差冲着人家老祖供相撒尿辱骂了。如此,自挠头苦思,贼目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好家伙!如此看来,那安一龙又会错意,这两丫头并非刻意安排来尾随于人!难为人家还打算硬桥硬马动真章,真让腹中老者言中,姓安这小子全无漏船载酒之气运,注定要败给某人。
……
午时正阳偏西,喜宴上正是最热闹之时。
那么些醉汉,挺个大肚醉言醉语,嘻嘻笑笑,随着新郎官于厅内举杯挨个敬酒,一派喜庆连连。
场中,顾大统领与伤他那名鬼人咬牙拼酒,大壶猛灌。而同桌上还有一人,这“洪庄主”来自龙牙城附近庄园,他也喝个面红耳赤,一应受周围人等这般吹捧,自更是乐得扬眉吐气。
都说洪庄家将骁勇,在兽王大寿上杀得龙牙城百人小队丢盔弃甲,这些种种,忽然让顾统领弃杯遥拜,起身高声道,“今日大喜之日,顾某人借花献佛,敬‘毒尊’一大壶,还望赏脸。”说着,他一并领着旁侧安坐那位“外甥奇货”步上高台,引得众多席面上人人目目惊转。
……
而在那后庭,两名“公子哥”翻墙入院,越走越心惊,怎的院里屋内一个人也无?
廊道长长空空荡荡尽显寒风呜咽,仿佛进了一座孤魂空城。
她俩正寻着道,一看到周围这般空荡,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恐怕一会儿事发,定是雷霆震怒;而此处无人,更是说明了一点,那坏家伙吴醒就在后庭内,并且不知害了多少人。
后庭很大,但起居院落素有规格,又细分长幼有序,只要辨别这个,寻个方向并不难。廊道里来了一队小丫鬟,当得百里二女避开时,就远远听得像是领班那位丫鬟头头说,“众位姐妹,那小夫人好财迷,关了门户,差散我等,竟是在房中数宝!”
此话引来一串咯咯笑音,“瑶姐姐是怕她把家主的宝库给拆了吧!”
“各位姐姐,别提宝库啦!有,我们也见不着。倒是大富、二富说是去中庭后厨,要弄来佳肴慰劳我等姐妹,如今也不见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