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柳暗花明(2 / 2)
“安兄,这是怎么回事,记得您说过,东边山岭是处安生地吗?”
“她俩可是孑然?”
“自然是。”
“那这事怪不得安某了。适才已说明,两位大尊者脾气互不对付,都不想见面,东方华灯初上,西边骄阳当空。之前来的时候,你偏要往这边来,所以安某为了方便起见,偷偷施个小法术,搅扰了‘荒’尊者清梦,欲要让这边‘骨’尊者早早睡下。你可倒好,来了此处,不为过山追拿海妖,倒是与那群红唇斗起舌头来,还一大嗓子将‘骨’尊者吼醒了,这又来怪谁?不过还好,‘骨’尊醒来,‘荒’者沉眠,吴兄弟也算是歪打正着,给两位‘孑然’姐妹开了方便之门。至于现在这动静,还不是‘骨’尊睡下了,那边‘荒’者自然就醒过来了嘛!”
话音落,某人冲向“断雾崖”那背影有如炮弹一般,让安一龙见了自不紧不慢跟着,嘴角还扬着笑意,且在后头大声招呼,“吴兄弟不要紧张。一天一夜了,两位‘孑然’姐妹怕早已过了此山。也许只是‘荒’尊刚起来,闹些小脾气罢了。事先声明,入毒门之前,兄弟我在它山里头闹过事,它可不待见我。”
吴醒一亮刀,人往洞内雾里冲,心里却骂:“少他么给爷装蒜,回头拉你来挡刀。”
……
再大个洞穴,也经不住吴醒全力快马加鞭。随着风儿劲拨开白雾渐浅,却叫他一个急刹车,往地上低头看去,称奇不已,“哈,盗洞!”
万没想,此处还有土夫子来盗墓,如此看来这大妖估计不是什么厉害之货色,憨憨而已。
不一时,前后脚跟来那安一龙也瞧见洞口了,也很奇怪,“这洞里藏穴哪来的?‘荒’尊栖息地,那大门分明开在外头才对。”
果然听得远山那处全无了动静,吴醒这才松了口气,也许正如安一龙所言,那“荒”不过闹了点起床气而已。于是,他笑嘻嘻低着头打量洞口,坏点子一个一个往外冒,叫安一龙见了亦想把安姓改去得了。
那边刚要出言,却被吴大土夫打断,听他晃着脑袋笑言来教,“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派一脉,向来守得规矩,所到之地,绝不可盗空一切,意要为后世子孙留些念想。自要小爷进洞一拜,嘿嘿,千百奇珍任人取,这年月也该让爷我享享福啦!”
说到这勾当,安一龙实不情不愿被强扯入了洞,连在外望风那点活计也揽不着,可恶贼子。当然,他闯荡江湖多年,绝不是那种随意任人使唤之徒,手段辣着呢。
谁让某人从毒尊庄内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如今还要进洞行窃,若真叫人拿住,他安大人便该出面相护了,如此才叫公平买卖!这么一说,他在喜宴上还有意另借了吴某人这把刀,难怪当初闯入庄园大门之后两相貌合神离许多。
如此看来,自毒尊大喜之日你探我窥起,他俩这隔空过招就没断过,而今才要见真章
外头没动静?实是人不知。
那蓝猫真是个江洋大盗出身,踩好了点来的,她带着二女兜转在一片片山林之内,比后头追来那一群群细蛇还要熟门熟路,还要滑溜。
当即,教一路跟随那二女无不马屁连连,而那猫实是厚脸皮,欣然接受,还保证日后带着二女去别处山脉探宝冒险。
如此安稳不见得是好事,实是那‘荒’不愿出面,只慢悠悠游在山间,本意只是教训教训这只猫而已。它不认得此猫,亦知这猫的来意,此刻逗逗这小家伙罢了,要不然自家领地里,那耗儿只能姓‘荒’
盗洞内,吴醒第一个落地,却把脚面弄湿了,叫他骂骂咧咧一路往里头走,也不回头看看安一龙是否下来了。但凡他回头,就能看出不同之处,实因那毒门山好徒儿可不敢碰地上那些黑水,只浮空离地一尺高,正拿怪眼看待那蹚着水往前溜达的家伙,想这是什么情况。
自出了甬道,见了石桥,周围零星散落着许多黑蛇,或盘在洞顶钟乳石上,或者游走在墙根处。等走到石桥,那堆拦路黑蛇见一大老实阔步来,却一哄而散,均不敢嘶嘶鸣叫,亮齿作怪,这让安一龙一路跟来,更加好奇:这厮住过此洞还是怎的?
这会儿过了石桥,人身子歪了,脑袋也歪了,吴醒跟夏一灵一样,歪在那,瞧那壁画怎么那么眼熟呢?可脑子一时有些乱,想不起来了,索性他摇头便走嗅珍宝。
说是人揍性多,那使唤人的主又来这一手,硬生生扯得安一龙牙根痒痒,然而他哪知道这壁室哪处开着暗门子,直出言来羞,“你自己不是说,是那什么什么一脉的吗?那么大本事,自己找哇!兄弟我又没来过此洞,您倒是像个常客。”
说某人是哪一门哪一派的传人,那是胡咧咧,更别说打盗洞了,打个狗洞还差不多。这会儿,人脑筋转得厉害,真是个狗脑袋,想出了狗点子,他哪都没去,就在平台上兜了一圈,扯来了一堆挂壁黑蛇,正虎视眈眈来喝,“去,把您家大门打开,本爷爷要进门拜上一拜此处主人家。”
起先这堆黑蛇扭得厉害,不听指令,待得他扯来一只,打个蝴蝶节,再嚷一声,“别想欺瞒你爷爷,真以为小爷不知道你等是个什么?”
安一龙看不懂了,这些黑蛇他知道,是此处“荒”以弱水变化出的法术。可他没有鬼眼,看不到这些黑蛇此刻双目中映出的这只白灵鬼咒血骷髅!
……
过没多时,山外山,天外天,蛇吼裂天,那是屠天之恨。它裹着阴风,砸下漫天黑水幻化之阴兵,誓死追杀一众宵小,属逃在最前那厮断臂汉最该千刀万剐。
天上五道长虹疾遁,一路上哭爹喊娘!这队形有些奇怪,有人,有鬼,还有只动物,互似敌非敌,似友非友。这一路丫丫闹闹,皆在骂那吴醒招来灾星,多人均要投票将他打落下去。
这一切祸端,皆因那吴醒一只手抱着三颗巨蛋,跟耍杂技似的,真个能人也。
“混账玩意,快把东西还回去。”安一龙可想把这人踢进后头那群阴兵杀阵里头,可他不敢,因为吴醒手中抓着他家命门:“启明魂源”。
“少来。发疯了的狗,哪还劝得动。安兄您若有本事,下去问问它,投降输一半行不行。”
长空这一嗓门,这一通大闹,就连隔壁那不愿意碰面的老邻居都醒了过来,大骷髅怪手搭凉棚,耳闻小儿那句“投降输一半”,直笑破长空。
“秃驴假和尚,你敢笑话本王。鼠卫听令,吹响集结号,大军立即攻入天平山。”
“长毛的泥鳅,当本王怕你不成?我辈狐妖何在?”
一时间,紫竹林,金川狐仙庙,同时响起两股震天喊杀声。
“骨大王威武!”此一声高歌,来自那跑得最快的吴醒,他还故意举着一颗巨蛋,边飞,还边要回头气气人家,“呔!你这小蛇,可还认得本爷爷?”
黄灯移目,充满了藐视,充满了恨意,欲要饱餐一顿,正是风云大作,欲掀起腥风血雨。
“孽畜无礼,你敢思凡下界,待本爷爷到‘书生’面前告你一状。”说完,吴醒真的在心里大骂阎王爷,愿他洗澡被人偷窥,就寝被人掏肛戏。他还气得这蛇把毒胆都吐向了高空,掀起了毒雾,降下了毒雨。
如此一来,遁速慢者遭殃喽,后头齐骂音好凶“你这混账跑慢些,别只顾自己,也借悬顶蟒山让我们挡一挡啊!”
也不知是下方大战开启,腥风卷得太猛,还是因为吴醒这一句话,那大蛇,忽然停了下来,似犹豫不决。其实它最初也觉得逃至最远那名贼偷血骷髅似有些眼熟,亦想着它上千年后才辛苦诞下的三个子孙多不易。
看着看着,忽那双凶眼中竟渐渐地闪出一丝惊惧,它想起来了:“黑玉城”祖师宴,那跑堂小厮嘴脸可恶,当时这厮还私下抢过它的灵果、寿桃,是“它”!蛇胆一下就颤了,心就慌,想主人若知道,可要扒了自家皮!
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那这“地府一日,人间几度春秋”?
地府某地山腰,正在山岩上受着暖风,打着瞌睡那白面书生忽然打了个喷嚏,后一轱辘起身,折扇一开,煽风冥思,还边捻指卜卦,又开了生死蒲,不知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正不知要“点”谁的名。
……
水乡幽幽,大帆船破水而去。吴醒几人要回山门,只能借助此处水路饶道而深入宇武国地界,从平天城寻陆路再折回龙牙城,他们断不可能再回百兽林险地。
至于为什么不破空而去,缩短路途行程,是吴醒觉得他吃不准宇武国内各路山匪,不愿与这些拦路虎碰面,只能行官道折返。而安一龙也是顺路而已,可船上偏偏多了一个不明物体,“一只猫”!
这会儿,五个家伙蹲在甲板上,正吵嚷不休,为的是那分赃之行,这馊主意还是吴醒这家伙提出来的。只因他这趟受尽了罪,险些疯掉,还只捞了三颗破蛋。
还不是因为刚才用餐时,除了安一龙之外,旁那三个妞互吹本领,说得了不少宝贝,把吴大摸金校尉臊得不轻,这才出了馊主意,言及彼此论功分赃。不过嘛,这是他个人的意愿,其他人均摇头推脱不答应,没瞧都望水乡美景呢嘛,谁人搭理。
遇闹多念咒,待几人受不住那阵演个可怜兮兮,是个棒槌才拿财物换三颗破蛋,干脆一哄而散。
多少人离开之际,却是吴醒忽然捞住一条猫尾巴,还怪声怪调,“慢走!这位肉肉的,小爷怎看你有些眼熟啊?”
“喵。男女授受不亲,你好无礼。本喵哪里见过你。自没本事没气运弄来宝贝,就要拉本喵垫背,别以为不知道,你想栽赃是不是?”
此话噎得吴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即便他“想”起来,也认出了此猫来历,可要是说出来,怕也没人会信。只因那几人看他那目光里透着那么一股“了然”之状,配上他刚才敢把这么一头妖蛇灾星惹得怒火冲天之举,怕是再难以启齿了,只叫人心中暗叹:“难难难!做人难,好人难做呀。”
这一队人里,属安一龙对吴醒方才之建议数落最多,也不知他打心里憋个什么坏。
而那猫是个小气种,就冲她敢往大蛇嘴里尿一壶之德行,哪能失了这次敲边鼓之机。随即,她左右拉来“小同伴”,要找老实人索要精神损失费!
至于百里二女那态度,似乎也在打无偿索要那三颗巨蛋的主意,同时也在埋怨吴醒情报不准,险些将她们引入了葬身之地。直至现在,这两傻妞还没闹清楚,“陷害”她们的,是与她们一同“批斗”吴醒那位好同伴姓“安”。
赶巧船在水上漂,岸桥水中立,吴醒是混不吝,打他钱财的主意,万万不能。这会儿船头打直了,他拽着猫使劲往岸上扔去,摆了摆手说,“老猫爱偷腥,本君伺候不起,你自去玩耍,去去!”
闻得这厮那般揍性,那猫蜻蜓点水飞身回舟,亦扑人挠脸,大叫冤屈,“凭什么?船是本喵寻来的,要下去,也是你这厮。”
“队伍是小爷拉出来的,你不走,要留下来当口粮不成?也好也好,大家有口福了!许久未尝民间佳肴‘龙虎凤’,正紧着这一口,待我烹上一锅。”吴醒摘了猫,按踩在甲板上摩擦。
正当几人在甲板上胡闹之际,忽远处深水区有溺水汉呼救,几人停下了动作,又挤在船帮上眺去,均不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落水?待吴醒回身一招呼,船老大一吆喝,帆吃饱了风,寻溺水者破浪而去。
看着船头挤开水面上的烂木浮漂,吴大胆沿着船帮俯下身伸手去捞,拿上来一看,自语道,“奇怪!木头都泡黑了,这不像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诸位,溺水那些是人是鬼?”
那厮转头过来与人这样说,均让旁人脸色不好看,均估摸着这厮穷疯了不是要发死人财吧?至于不远处那些是不是鬼,简直是句废话,您若不救,这一汤子里全成了溺死鬼。
少顷,由于远处地势比较高,船正逆流爬上去,多人看不到太远端,而船老大驶船的功夫不赖。
随着船进入了深水区,浮漂是成片成群,多名溺水汉被拉上了船,而令吴醒奇怪的是,那些浮漂烂木头当中,有新有旧,不禁让人猜不透情况。
待得多个汉子哇哇吐水后,听得讲述,几人才知道,水乡这片区域,在几天前祸灾连连。
近日也不知哪冒出来那么几伙人在此江河中火拼,打得山呼海啸,闹得景区内的生意做不成了,渔民也都缩了头。
说到这,安一龙可是咬牙拽来吴醒,大骂这厮好大的主意!坏了他多大的要务!什么狗屁理论,什么狗屁推测,还依据什么“思人之所思,想人之所想”。原来你这“大侦探”是个冒牌货,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侦查方向,硬生生耽误好几天功夫。
此处连日斗战,分明就是组织早已派来好手拦截北极海妖派往南下的接应部队。而有了此一战,那伙绑人的海妖贼众断然不可能走这条水路远遁,如此从一开始二位大侦探便注定要扑个空。
经此一骂,百里二女闹明白了,原来这吴醒偷出山门是为了追凶而来。随即,她俩相视又锁眉,这个坏家伙竟然还另有“组织”身份。一个想着,回山之后,要叫人捉拿于这厮;一个却想着,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点为师门血仇做点贡献呢?
继而那汉子另一番讲述,又让臊红脸那吴醒大感千回百转柳暗花明。直让他这名冤大头跳闹老高,差些要开坛做法当场超度了咄咄逼人那姓安的,敢污蔑赤火营探子手之手艺,死罪死罪。
事情是这样子的,近日那几伙人闹翻之后,好不容易盼来风平浪静,瞧着今日天色方晴,渔民们正想赶个早市,下水放网,可偏偏又遇到了两伙人马在远处水中打斗。
今日这动静,比以往那几日更盛,更加凶猛,把他们的船只都掀翻了,多人都脸色发苦,就那股漩涡是个会水的也得折进去。
不过,还是有明白人出来说明,庆幸没有靠近斗战区。这人还摆出了一副极为夸张,又极为神往的神色,说那斗战地,远在岸边山野,他们是被战斗余波把船击碎的,足见山野那边战况之激烈。
还未待这汉子描述那场面如何浩大,如何神威之时,那船体忽然往水下一沉,一时水漫甲板,咿咿嗷嗷,闹得多个渔民惶惶恐恐,想是斗战已波及至此,更叫二女一猫发一怔,抬头一刻,那两“煞星”裹着腥风已破空杀向对岸半山腰。
正当这两人战意凛然的飞出没多远,却叫百里二女惊声尖叫,蓝猫歪头不明,见远空二人组,未及战已“殒命”一人!
当即,百里语蓉长袍飞扬,点水破浪冲去。夏一灵慢了一步,留只蓝猫蹲在甲板上盯住高空一人,眼眸亮晶晶中,忽喜,忽忧,忽惊,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