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龙倚玉京(1 / 2)
论灵矿能源百年枯竭后,玉灵退入剑塔中又经三十栽沉寂,不知何等天地造化,出自何人鬼斧神工,黯淡无光的矿脉又生萌荫,布云施雨于山中百灵,仙家气象生生不息。
一口气翻过这些信息,吴醒一脚将那探子头从地上踢了起来,逮人便训,“什么叫全看老天爷赏口饭吃,想让爷明儿个再来?嘿,难怪您命比纸薄,只能跟这山里吃土。大当家设下‘投名状’,只做抢矿的约定,哪里有攻打山头之军令,我等何不变上一变?”
“给大当家的打个马虎眼?我等弟兄吃他个中饱私囊。”当是贼有贼道,鼠有鼠路,想法都与常人不一般!那探子头听来可扯了扯嘴角,瞧这人穿得寒酸,咋地?你还能自掏腰包充了那“投名状”?
听得馊主意来了,百里语蓉紧贴过来要助威,依着吴醒摆出如今这幅“天老大,他老二”之揍性,她也学着挺直了腰板,自抖出“二两”威风。如此,叫人看着生硬,吴醒看着别扭,自道这妖精是铁了心要学坏呀!
说归说,自瞧准了探子头一副看“花子”之神貌,明知这人会错了意,吴醒直骂来,“好个精细鬼,想羊毛出在羊身上,狮子大开口哇?您有吃这碗饭的命吗?俗话说什么人什么命,瞧瞧您,浑身抖不出二两肉来,还想跟‘佛爷’争柱香,您斗得过那胖和尚吗?小心因果报应。吴某人在这赏给诸位一句金玉良言,日后寨内走动,自要是跟着吴某人混的,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准保诸位个个腰缠万贯,人人娶上美美娇娘。地盘的有,花酒的有,应有尽有。”
拉拢人心?叫大当家的听了去怕是要掉脑袋。二龙山一众弟兄实不信这老实人吹出天大的牛来,可瞧在旁站着的“寨主夫人”抖着威风,那番姿色绝非凡夫俗子可比。能勾来这等画中美人,想正吹牛那家伙手上当是有两把刷子。
言语至此,自是有聪明人,还是那探子头两相不得罪道来,“那就谢吴兄弟吉言。可当下这关口,过不了投名状这关,一切都还是空谈。”
“死脑筋。小爷来问您,那山下庄内可有富甲人家?”
顺着那吴醒往山下指去,多人往山脚竹林眺,想要动那搬砖的官家庄户?那是太岁爷头上动土,犯了杀生忌。
多人心里打着鼓,还是叫吴醒瞟见,这支队伍不愧是乌合之众,属方才那哆哆嗦嗦蹲后头细身板那小家伙脸色发一白最不济,瞧这架势,该不是山下农户拉来的壮丁吧?
“我等做个无本买卖,本是脑袋别在腰眼上,该不是有谁向佛祖发了宏愿,要行善积德吧?“吴醒在这立威呢,却叫细身板那家伙下意识要举手报告,叫他怒目瞪去,屎都给你吓掉在裤裆里,太不识趣。为免乱了军心,他连混手艺那块黑布都掏了出来,一并四处招呼着,”都给爷蒙上,均不出声,快进快出,谁他么知道是我二龙山在此发市?弟兄们抄家伙,都准备起来。”
这是一群匪呀,摸着道可就下了山,眼看要庄户家内大发匪风。
还不是吴醒使个坏点子,回头栽赃到隔壁那伙山匪头上,探子头等人才点头同意了;并且他还私下放了话,待会儿拿下庄户后,不仅要给大家伙论秤分金银,还给诸位弟兄留了一些时间,那些个漂亮丫鬟自行享用,痛快一番再走。
这番行径多恶劣,可不叫百里语蓉赏了吴醒好几脚,脸黑得吓人,真应了江上泛舟那一番顾虑,该何去何从。
“他家爹娘养大个娃,白花花的肥肉不是让人玩的?”吴醒混不吝,在弟兄们起哄的笑声里教训自家娘们,还自道他是个本分人,自己不玩,赏给弟兄们怎么啦?实在不乐意百里语蓉坏他威风,如今“匪”号发市,震不住自家娘们,日后就震不住手下,所以才要骂骂咧咧把路寻。
抢也就抢了,而强抢良家妇女却是不行,百里语蓉可不让那家伙就这么对付过去。当即,她灵机一动择个法子不顶嘴,自暗暗瞧准了哪个在淫笑,哪个在拿眼在她身上刮过,待会儿自要是这些个敢做出那等下流卑贱之事,便当场一剑赏个痛快,如同当初杀“万云”那般绝情。
队伍里,瞧吴醒混得熟络,这里面好像多了个局外人,那安一龙可不管这厮如何办事,更是明了那官家庄户立在此山脚下之本意。
正应了那句“老猫枕咸鱼,哪个不动心”。“庄户”这块肥肉就是块“磁石”,硬生生要让盘踞各个山头的匪盗周旋于此,教这些恶徒将兵力耗空于此,属于官家约束之法。眼下要抢官家饭碗,安一龙只担心山巅上“玉京阁”会不会横叉一杠,这要是万剑诛来,可想何等下场。
庄户不算大,可也是对比城里富贵人家而言。坐北朝南的方位,中庭栽花种柳,丫鬟不少,好手不见得多。
不知是庄户故布疑兵,还是自认为栖身在匪盗窝当中,招揽过多人才也无用,还费了大量钱财,主要还是“官家”这块招牌来得够硬。但凡有人来攻,还可向高山“玉灵”求援,胆子自是安放在肚子里。
很快,摸近了庄户外一里地,一行人埋身在芦苇地里头,说着话可就要动手了。也不知哪传来的咯哒声,牙关颤颤,直叫二龙山一伙偷笑,道那细身板的二柱子头次发市,快吓尿喽。不时还有人拿出长枪捅人腚眼,催他来做个排头兵。
往前探了一段未见有刀兵巡逻,吴醒朝后头打个手势,一行人碾着草根压出四条线路,围向庄户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先要断了他们向高山求援的后路,再行速战速决。
当得其中一波人马要冲出去时,被推出来当个排头兵那二柱子抖得脚底板转筋,好比那恶作剧里蹦出来的弹簧人,软不拉几的。自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方鼓起一丝勇气往前冲。
排头兵自是去送死的,可是就这样把这么一个“面条”放出去未免有失山威,于是吴醒瞧二柱子要过去,心里发一声坏笑,强扯人来问,“哟,细皮嫩肉的,哪家来的公子哥,您家里有矿啊?”
二柱子愣摇头,不明白其意。
“趁佛祖打盹这时辰,给爷往砚台里尿他一壶,去!”说着,吴醒把人提起来往前扔出两丈远,后吆喝着,“二柱子,爷现下赏您个头号功名,自要头个冲上去踹门叫阵,便赏两名暖床丫鬟,夜夜笙歌。”
野匪发市,无论人畜皆屠,刀磨得快,脚步就更快了。可二柱子被吴醒扯傻了,也被问傻了,路上被人拉出两个身位,眼见功名要丢,却还在想吴醒问他家里有矿是个什么意思。却叫后头拿枪督战一员匪徒抢身而过时使劲拍打他后脑勺,待跑过去了才吆喝道,“枪林弹雨专打蛇七寸,冲头里,你就安全啦。”
又来一人欺负,扯掉二柱子裤衩,毛蛋露出黑斑,叫后头跟上那百里语蓉捂眼大骂,就听那名已冲出去之匪首哈哈大笑,一并摇起刀来叫多提气,“问你家是否有矿,是看你身在福里,命却比纸薄,一身臭肉不值二两茶叶钱,没那金贵命。玉京阁‘灵剑’金贵,哪会让你一身臭肉玷污。哈哈,功名是老子的,那茶胡子,蹩脚的三腿蛤蟆,给老子让开。”
战场士气,靠的是老兵督战,有些时候,也就是一嗓门的事情,能吼得人热血沸腾,拿个肉盾撞炮膛,教二柱子一鼓作气,再而猛。
同时,此举也叫头次打劫那百里语蓉体会到了这一点,浮想起十环山一战,九龙口吐出天兵雄将,诛天阶之威能,那万马奔腾之势,如猛龙过山崩!
如今二匪一前一后各一嗓门,士气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由此可见,二龙山精兵不少。
一里地,不过眨眼功夫,一众匪盗抡枪舞棒,丫丫斗闹已贴近山庄,这就要屠而后快,搬金回山。
由于玉京阁就在此庄西面山巅,吴醒亲自把住了庄外这条道,还使唤安一龙速封住东、北两处缺口,以免漏网之鱼跑去给官家求援。
原本那百里语蓉还毛遂自荐要把住南面,展一展美人英姿,却是让吴醒给哄赶去庄里帮忙应手,搞得这妞闹出了些情绪,直叫某人心里那个骂:“什么眼力价,扶不起的阿斗!南面向着自家门户,你个丫头堵谁去?断自家后路吗?”
二柱子的头号功名是丢了,早前拿枪督战那位,瞧那熟门熟路弓步踢门之架势,“嘭”一声。哪知大门没上拴,可那小子那一脚猛虎踢却是使足了劲的,这下子,横空扯出了一字马,险些叫门槛磕了裆。
门开了,后头渴死的恶匪们呼呼啦啦冲了进去,笑骂声里,像是哪个去晚了,连颗铜锣都捡不上,玩个女人还是二手货呀。
这一跑起来就更加凶恶了,吓得还在井边打水那小家丁一猛子跳了井,想着凭个水性躲过去,就算淹死,也比被人乱刀剐了强呀。
这一切,正叫把关那吴醒看了心里一咯噔,那庄户不是在找死,就是暗藏了刀兵,急让他高吆一声,“呔,冲锋寨发市,一吼腚撂地,二吼管杀不管埋!哪个胆够壮,赐往阴曹斗小鬼!弟兄们,手不见血刃,高低赏高庄户一个面子,拿些钱财,吃饭不饱,喝酒不醉。”
果是一伙山匪,好比小鬼子进村抓鸡宰牛,四处祸害,个个獐头鼠目,作恶不少啊!
刀子在那晃着,哪怕是家丁们脚软跪下了,那窝心腿也要踢得人倒地吐血惨嚎,还笑人家不经打!
更是把个丫鬟扯出白花花的肚兜,扛着人就往偏房里头蹿,想是二龙山当家的管得严,三年未泄火了吧。
后院,那破门而入之架势,可是把老太君假牙都吓掉了。这么一伙人露着膀,均盯着老太君浑身金银细软,眸中闪出摄人贼光,挺着刀子步步逼来,且丫丫恶笑“莫怕莫怕”。
“冲锋寨好胆,高某人怎么说也是官家里的人,虽无功名,但也有三两朋友。你等怎敢就这样欺上门来?哼,怕是你等一伙当家越活越回去了,那朝廷押运灵矿,从不过高某人之手,家中倒是有陋瓦三两间,冲锋寨的弟兄既看得上,且凭一幅好牙口说话,不妨与我一同会会‘玉京阁’。”庄里闹出了个鸡飞狗跳,家丁们跑,丫鬟们躲,只欠那小姐未现身,而高庄主身着华服出了屋门,只凭一句告诫,已抖动大袖,催一箭狼烟升天。
高庄主这一手敲山震虎可不得了。
想是我有断粮队,你也有那登城梯呀!自闯入庄里者可吃不准了,这要招来天剑,岂不大祸临头?一时响起一片骂娘声,打了人,弃了念头,随处抄起桌椅板凳就跑。那些没来得急往深处去的,拔了花花草草、端了花盆就逃,都这时候了,还不丢了那“贼不走空”那规矩!
而百里语蓉可不管这些人,她杀入庄内未动手打人,只为那做出卑贱下流之人而来,这会儿,人已追着那扛着“媳妇”入洞房之恶匪进了屋。
惊蛰三伏天,常有魂还乡,不是鬼作恶,就是人造孽。
包饺子要趁早,口子要收紧了,吴醒刚招呼外围的冲进去,还没来得急让安一龙放出妖灵再施一招后手,就见那庄里如此不识趣跳出这串狼烟。
祸兮福所倚,只在一念间,吴大头领正等着这一刻,纵跃之间扔出一枚掌心雷,小小坏了这箭的前冲去势。再几步登天人已到,直将羽箭拿了下来,一应落进庄内就笑,他还向高庄主递去挑衅之色,无不在示意人家不妨再出手报信试上一试,反正咱家冲锋寨里可有得是规矩。
这一手定军心,各恶匪去而复返,四处造孽,害苦高庄主不曾想还有这螳螂在侧。其实这是明招,而暗地里那“拓岩鼠”不知因何故而全体暴毙在地脉之中,想不到外围也有黄雀盯梢。
明理暗里求援均失效,高庄主惊变颜,那支玉箭是玉京阁亲自传下来的,就是当个暗器,打在地阶修士的护体罩气上也有痕迹,却被这人生生一手攥在掌心里,看来这是个硬茬子,不似“冲锋寨”那些二把刀修士。眼下,他身上还有两支暗箭,只是手刚往袖里缩了不到一寸,对面那看似领头的蒙面人已跨了一大步,听那啧啧打着牙花子之摇头状,恐怕箭未出袖,便要惨死这恶匪刀下。
“高某恳请壮士应手来助。”
还有帮手?吴醒刚把脸转向旁侧屋内,就听得内里传来嬉皮笑脸之音。
“兄弟高才!裤子未脱,就猴急着要上,这是玩的哪种野路数。”
紧又听“咔擦”一声,窗台破了,滚摔出一人。瞧脸上这一脚丫子踢得真够有神髓,地上那兔崽子满眼淫欲桃色未消,想是这一脚快如闪电哪。
山匪发市竟还遇到个出头鸟,各路庄内劫财者想是见惯了风浪,对于吴某人那等速战速决之政策执行得一丝不苟,半点也无一人来助,看这样子,是要搜刮完之后,行个一哄而散,走快闪路线。
眼看半路杀出个出头鸟,惊那迟则有变!吴醒马上把刀一拖,正要进屋去会一会是哪路练家子!他摸到门边,一只脚进去了,很快又退了回来,满嘴骂了个不中用的娘们!
这回场子砸啦!那百里语蓉被人刀架在脖子上推出了门外,擒住她的还是个娘们!看那碧绫罗衣小家碧玉,该是那高家闺女了,她朱唇微张喝来,“冲锋寨一窝鼠辈,速速弃刃退去,兴许我爹高兴,还能劝一劝统兵大人,阻一阻剿匪大军,放你们一马。”
吴醒听得清楚,看得更加仔细,这臭丫头斜眼瞟她爹那一瞬间,正是高庄主蹙着眉把手从袖中抽出来的那一刻。这一切均叫他尽收眼底,细猜其中猫腻。他不应小姑娘那话,却是冲着百里语蓉讥笑,“你不是要当坏人吗?哥哥给了机会,可惜你把握不住啊。”
“呸!都是奸淫掳掠的恶子,莫辱了我师门名声。”百里语蓉一改被俘后那等惊慌之色,换上了一副正派人士的浩然之气,可她骂的不是吴醒,而是拿眼剐向那些从廊道里抱着金银细软跑去的恶匪们。
“哼,臭丫头长本事了,敢给爷玩出个吃里扒外。话说,你他么会不会走江湖,面罩还给人揭了,日后还要不要命了。”早瞧出屋内演这出不对劲,吴醒心里骂着个没完。
“不许动我娘灵位!”
此处乃后院,依照古风水格局,灵位不能背宅反向,姑娘身后那间屋子对面,正好是整个庄户的理气方位,该是摆放历代祖先灵位之处。
小姑娘咬牙切齿之状,却是引来“搬家汉”们一片笑声,兀自不理,手脚搜罗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