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 持国宝印(1 / 2)
天还亮着,山林中竟有恶鬼白日出行,从那灌木拽动间一并有影蹿出,依次落下,均望地穴长风来,吹得人一阵透心凉。再望深渊,不知多少凶险,常使人暗自提一口气,多提防提防。
不待分说,三个恶鬼已纵身跳了下去,连在东方少爷在外守望都听得真切,穴里长风遇人鼓得更劲,呜呜咽咽,稍离洞口远些都能打得人耳膜生疼。
且看洞深处,落地无声,才显恶鬼峥嵘。白无常打头里,孟婆娘、四目鬼相继跟上,一路未闻人声,亦不敢走出响动,一寸寸往漆黑的长穴里摸着走。
走得深了,周遭仍无人把守,且不见篝火,深处更未传来娘喊娃哭,不免让人怀疑:难道绿胖子们也人去楼空?各人也只能依眼神交流一下彼此之间的想法,并不做声,逐沿着道七拐八扭的蹿,脚步也越来越快。
穴很深,每下一个高度,多有错综复杂的过道被挖掘出来,幸好百里语蓉闯过这里一次,若是没有之前那族长领着,当下怕是连最上面那一层还没转到出处。
有了方向,人在黑暗中摸索就镇定多了。过没多时,前方蟾蜍守月盆,印象中既是出口。只待三鬼夺出过道,岂料在旁那雷神雕像却隆声作响动了起来,一并舞得铁拳虎虎生风打砸而来。
这拳风横扫势必拳打一片星。如此突然,好在三鬼都有好手段:矮身避让虎掏心;雄鹰展翅学兔蹬;燕雀腾飞剑光抖。各显本领,斩的斩,碎的碎,霎时间尽显摧古拉朽。
待轻声落下之身影,孟婆娘东张西望之神色,是要告诉其他两人,不过是堆破石头,不要得意忘形。转瞬间,天顶上该落下的破风声终于如约而至。好家伙,这一阵打地桩似的轰响,致使洞里似脚踩浮云的晃,瞧绿盘子那吨位这一手带刺的流星锤,誓要将人抡成肉泥。
刚退步齐散去撤一时,三鬼背后还有破风声,哪有间隙观敌情?只由孟婆娘领头,哨声急,羽箭更疾比砸向背门的流星锤快上一分,抢着一瞬间夺目刺去,实乃攻心退敌。
岂料,那胖子憨,不知避让,只管抡锤,令这退敌之法生生搁浅!又为避免冲突过大,把支羽箭定在天灵一寸,只眼睁睁看着铁锤砸来,不知可否有命在?实怪来得仓促,自己不能做得知己知彼。
恶有法治,憨却难医,岂不知盲拳会打死老师傅。怨,我已收手,你却没有,实不讲武德。
紧着这一刻,武灵御灵同体之四目鬼神通尽出,意念时常比手脚快得多,可叫四外打神鞭浮出,波一声抽去,直拴扯住打向三方背后的流星锤,才将将让那孟婆娘捡回半条命,一应向前方战术翻滚脱逃。
时机正好,又本着婆娘那做法,不应将冲突扩大,白无常一条长舌荡动,她抽身出来之际,瞬息间,转身舞动月华,一剑挥去,剑气连挑三大胖汉胸前“中府穴”,立时血柱喷涌如泉。这一剑,只阻敌,却不杀敌,暗含大胸怀,不知敌方可否领会。
可周围陆续冲杀出来的胖汉乌杂杂,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冲来的脚步杂乱而隆响之余,只闻族长身在后方督战音,“好个贼人,上次假冒主公已饶你们一回,这次还敢犯我山门?定罚不饶。哼,今时不同往日了,哪怕那断臂的在场,也得服软。”
说来奇怪,遇人进犯山门,门内子弟们应操戈请战才对,而今却是大部分人双手空空围来,好似事前均被要事绊着,只匆匆奔来助威而已,不曾回屋取了兵器来杀敌。
即便当下能发出有效攻势的敌手不多,三鬼也高兴不了多少,因那族长浑身暴涨的气息有如神助,仅挥动长袖而已,他们三个却被那阵无形风捆住了手脚,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无法脱身,直被架在了半空里,只待刀斧砍来劈成两段。
这算是什么道法?世上哪有定身术?往常只有人捕风,怎成了反客为主?世上也无如此手段,怪事定出在这阵“长风”身上,似乎是一只活物!可是眼下弄明白这些也无用,手脚都被人家架住了,心也凉了一半。如今能否破敌脱身就看安一龙的了。
四目鬼若不弄屠毒妖灵还好,他越是把邪相展现出来,那阵如是活物之长风越往他肚子里灌,真如是杀鸡取卵一般,从“腚”那头伸手进去掏出内脏,凶残至极。只是这一次是从嘴里把这双无形的手强行塞进去的,如今这肚子已鼓成球,眼看要爆。
就在这神魂即将湮灭,双目迷离之际,安一龙感觉到了灵魂在颤抖!如是回到了毒门山下那条深渊裂缝,阴风刺骨,来自幽冥的怒吼,击穿了五脏,击穿了灵魂深处。
他们三个闯来这里,原本就不抱着能有吴老鬼那样的运气,只是想依着对方既然认这副鬼面为主公,两者之间必然有紧密的联系。如此一来,大家伙同投在一个阵营,见面也好说上话。岂料这素来不与人交往的绿胖子认死理。
“慢慢慢!那位族长,我们只是来做一项买卖的,何必喊打喊杀?”就这样被架着并不断挣扎之余,红粉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那位发号施令的族长,他试探性的喊话之下,果然看出对方眼中只有怒意,并没有杀心,“即便是两国交战,那也不斩来使啊,这样有违道义。何况我们是来通商的,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呢?再者说了,适才也没伤你们人哪。还望族长息怒,若不想合作,可放我们自行退去,再不回还。”
“不错。我哥哥与你们主公相识,他差我们来做笔买卖,那是看在彼此的情分上。哪知你们如此绝情,传出去会被江湖人笑话的。”百里语蓉领会得倒快,晓得红粉头一句话是让她速速开口,快快扯来虎皮做大旗,吴老鬼的名号在此情此景之下能起些奇效。
“相识不假,但没交情。哼哼,不妨告诉你等,我主公还想找他治罪呢。”
虽说对方不认一家人,但安一龙这肚子是慢慢扁了下来。幸好吴醒这杆旗帜有点效果,否则这老绑子得下地府搂着小鬼上炕喽,也不愁找不到“人”寻仇。看到如此变化,百里语蓉胆气壮来嗓门高了,“那也不能如此绝情啊,你……”
话没说完,岂知队伍身后紧着有话音飘来,语气之沉稳,如是长者,“呵呵,那家伙差你们前来,是招兵,还是买马呢?这些,我这里无有。”
声音响起时,一众绿胖子忽布满面憧憬之状,齐刷刷转身跪拜着,一应对着拐弯处不现身而只露一只鞋面那影子高呼,“拜见主公。”
这震响深穴之高呼绝无有假,来人势必是个大人物。既然对方开口问了,得抓紧趁胜追击,不然言多有失。于是,红粉怕那百里语蓉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接过话题说,“小生姓莫,拜见这位大人。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就是来买一道消息。如果觉得不合适,您大可不必应承。敢问这位大人,附近的宇武海妖和玉灵为何人去楼空?又去往了哪方?所为何事?”
“玉灵一向与我等情同手足。”
这话中之意已很明显,那是端茶送客之意。可百里语蓉听出对方的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不似与玉灵交好,便要嚷,“你……”
“别!”红粉赶紧将话截断,他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人家不愿深谈此事,那就更不能咄咄逼人,那样只能惹怒对方,还是捡了情面赶紧退走为妙。
就在停顿这一刹那,深穴底层却飘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给他!”
眼前那位已是洞穴一族的“主公”,那底下那位又是什么身份哪?得多高的地位?这一切,使得三鬼的眼珠子齐溜溜的转,心里有些震惊,这些绿胖子向来不在江湖行走,没想到有这样实力,又不知背后有多庞大的势力扶持,真是深藏不漏。
那一声令下,显然不能违背。很快,洞深处便拖来了三五具尸体,一应扔在三鬼面前。随着适才那股古怪的长风撤走,剩下的就不用多说了,人家在撵客,豪无送别之意。
虽不懂这尸体是什么意思,但红粉知道做事的章法。他领着其他两人客套几句之后,也不见舍了钱财,便彼此背尸飞速离去。至于买了东西为什么不给钱?不是不给,是不敢给。依对方那高傲的态度,几乎可以断定是让了吴醒一分情面,而今一旦拿钱给错了,怕会伤了人家面子,那是有死无生。此刻稀里糊涂的慌忙退走是最稳妥的,因为对方若中途问起钱财,可照此装个疏忽,反而惹不来怪罪。
待得人走茶凉,那位被称为主公之人把话传入洞穴深处,“那几具尸首露出去,势必影响到玉灵。眼下大局为重,不该是闹出动静的时候吧?”
“呵呵,本王做事岂会儿戏。有些事你不知道也罢。目前你只需知道,那丫头身上带有‘长天宫’!”
如若能看清穴里深处,那是一片血海翻涌,这是什么庞然大物才能搞出这样的动静。
……
好一个鸟语花香,眺望远山起起伏伏,此片天地更是四季如春,这里就是花界。
平原常有百花开,在旁接壤丛林见高山,追兵们只有到了这里才算松了口气,因为林中有个傻子在扑蝶采花,既表明那吴醒并未趁机改道潜逃,而是先行遁走。只是谁也闹不清楚,这傻子一路被吴醒带在身边,如今怎弃之不顾?此时也无暇理会这些。
“好,那小子把你我都耍了。这位耍骰子的赌客,你打算何去何从啊?”
“那还用说,找那小子算账去。”一路跟过来,南风脸上挥不去的丧气,他万没想到,对面这伙人马有这样的道力。当时,自家弟兄们为了抢回被擒住的吴醒,就在动手那么一瞬间,各家弟兄们死得那叫一个惨烈,连临死前均未能喊出声来,何其可怕。可谁也没想到,这裹在白袍里的“吴醒”竟然换成了个“草民”!刹那间,也不知为何而争斗,多人便止住了杀伐。只可惜为时已晚,他带来的所有人手已全军覆没,可见那伙人的实力何其高深。更是猜不到吴醒与这伙人有何恩怨。
听言,那伙人马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不多话,便遁入花界深处。
自家兄弟均被屠了,要说南风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而今他目送人影远去,心里还晓得对方也不会难为人,只因“砍柴上山,捉鸟上树”,各有办法对付那小子,不必一路同行。
那些死去的弟兄都是劳苦功高的老人,且都是各地主事人的左右手,这一趟若没有任何建树,回去之后,不知会受何等责罚。如此一来,南风的怒火可就要烧到林子里去了,他这样怒气冲冲的找去,是要把那护法生吞活剥一样。
面对这幅凶险找来,又见到刚才的情景,上官先岂能不知南风损失惨重。只是他此刻的脸皮抖跳,一双眼珠乱转似斜指着自己的长袖;如此作态,不该是怕了对方吧?好像更多是意有所指。
“说!那畜生往哪去了?”吼至怒攻心,南风干脆一巴掌扇了上去,也不管是不是假公济私,先把一肚子火撒出去再说。
护法也是硬,直愣愣挺着挨揍。这打是真的打,但本意是演。
南风也并不傻,刚才对方这样挤眉弄眼的做派还看不出有蹊跷,那他就别在江湖上混了。只是这一巴掌下去之后就绝对不能停。
刚才硬挨一巴掌,那叫傻子楞,但护法毕竟只是失忆,再来第二巴掌,他要再不接就穿帮了,也辜负了南风甩来第二巴掌的用意。很快,他张开手掌招架过去,只在那巴掌拍响之际,入手之处,却多了一枚盈盈一握的玉简。意念一瞬间扫过去,里头全是骂娘的话,“狗娘养的上官先,你怎不事前知会我那小子惹了上界的仙家,害死我一众弟兄。”
借着对掌之际,怒火涌来不息,南风这一脚踹得准,正中小腹,将人踢的弯做大虾。也正是这时机,护法顺势往前扑摔过来,完成了第二次的玉简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