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委托(1 / 1)
“从司辰手里偷东西?”渡鸦闻言愣了一下,堂堂谎言之墓的大长老居然是自己的同行?不过也对,渡鸦依稀记得在那里看到过,启相众人大多都有着盗窃的天赋,但很快他就摇起了头,自己真是糊涂了,这世上哪有“启”这个准则?一定是前段时间梦做的多了,有些搞不清现实了,“他打算怎么偷?恐怕不是寻常拿了就跑吧?”
“那可是你的老本行,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更稳妥。”蛇的女儿自然知道从司辰手里偷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办到,更是几乎难以善了的,她一向不愿意求助于人,但此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病急乱投医的拉着渡鸦问他的经验之谈,“你就想想若是你来安排,会做哪些准备?我们去那里找他,总能弄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唉唉,别急。”渡鸦不着痕迹的自她手中挣脱出来,拿着那瓶差点被蛇的女儿撞到地上的墨水,摇了摇说,“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我亲眼来看了看,我看它对这个东西很是上心,想必是能够靠这个找到些蛛丝马迹的。”说着不等蛇的女儿继续刨根问底,就将那个发光的小瓶拿到了自己面前,想要透过有些半透明的墨水看到什么。
浓香自小瓶中溢出,钻进了渡鸦的鼻子,而与它一同散发出来的,还有许多星星点点的光粒,只不过他们是冲着渡鸦的眼窝中去的,如此渡鸦眼前便模模糊糊,竟觉得这小瓶子像是一盏玻璃提灯了,透过反光灯壁的折射,渡鸦看到了一些或正或倒或是镜像的影像,但它们看上去又是那么连贯,仿佛是从破碎的镜子中看着背后所发生的事。
随着那些影像的聚拢,渡鸦看清了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的全然是自己熟悉的人类的模样,栗色的卷发被随意的挽起,但仍旧有好几绺不受束缚的反翘着,或许是长期受热的缘故,不过并不妨碍干活,少年也就没有理会它们,只是混用着各种语言哼着如同鸟鸣般杂乱无章但又无比协调的歌谣,渡鸦无法跟上他的节奏,故而也听不太懂。
少年看上去正在调制着什么,虽然看上去只是从他那乱的毫无章法,各式各样的物件都随意堆在桌面上的工作室里随意挑了东西往一个貌似精密但却没有好好打磨,保护用的胶也只随便涂了涂,到处都有着零星锈蚀痕迹的装置里丢,再有一搭没一搭的操作了一番,最终拿出了一个看着与渡鸦手中那个很像,但明显装过其他东西的脏瓶子。
哦,希望还注意基础的卫生。渡鸦叹了口气,随后便见那少年拿了瓶子走到一处轱辘吱呀作响的老井边洗了洗,井水十分清澈,渡鸦能够看清少年尚且还有些稚嫩的脸,但他明显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开始变得英气起来,撸起的袖子下,长期做工的小臂自然也不是纤细的,渡鸦想他或许比看上去的要更有力量。
当然最让渡鸦注目的则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仅仅是借着井中的反射,连颜色都看不清,渡鸦却觉得他似乎能够看透一切,也发现了自己,这是在之前窥视司辰时才出现的感受,若是从前,他一定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有了之前七蟠的教训,渡鸦再也不敢托大了,赶忙撤回了视线,想要换一层颜色再瞧瞧,却被人拍上了肩膀。
渡鸦猛一激灵转头,错过了少年伸手触碰水面的场景,他的手指点在水面,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反而像是戳到了镜面上一般凝实,而镜子的另一边,另一根手指对上了它。不智凡人用指尖在镜面上敲了几下,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直到什么人拿手肘撞了撞他,才算让他清醒过来,转头看去,竟然是刚刚受了罚的笑鸫。
“看到了什么?这么出神?”笑鸫见不智凡人让开,也对着镜子瞧了又瞧,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以为是自己错过了,便转头问起不智凡人来,不智凡人知道她是想多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有趣的,只是方才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人在镜子里看着我,但我靠近了去看,这感觉又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人在监视你呢,不如砸了干净?”笑鸫点头,视线从镜子上移开,路过不智凡人身边时却在他耳边轻轻的吐息,说着挑唆的话,又用手指敲了敲他手中做工用的锤柄,但不智凡人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若是有什么人能通过镜子监视我,哪是砸一面就够了的呢?我总不能一辈子不打造镜子吧。”说着又继续了手头的活计。
见不智凡人又专心的烧起火来,笑鸫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锤炼场,随口问道,“你在光阴铸炉这里做工?”不智凡人又从一边的坩埚中拿了些爆燃的火球扔到了燧石做的砧上,像是将酵母揉进面团似的缓缓将它们打碎和入了一团辉光,口中回答道,“燧石大人的火焰有些后劲不足,我就到这里问光阴铸炉大人借一点,这次应该能够将辉光塑型了。”
“倒是你,骄阳大人不是会大发慈悲的人,怎么溜出来的?”不智凡人说着又将几乎完全与火星融合的辉光抓在手里狠狠在坩埚中砸了好几下,溅出了不少火星,又被辉光拽了回去,最终被整团扔进了最大的那个锅里让火焰继续烧灼它。笑鸫静静的看着没有接近,她知道这看着或许不算太难,但寻常人哪怕被这足以重塑辉光的火星沾上一点都是足够要命的事。
“好啦,有什么事?”不智凡人暂时做完了这一道工序,见笑鸫不回答,心想她大概是怕自己将她偷跑的路线说出去,便开门见山的问了,说着还想要走到笑鸫身边,抬手擦汗时又看了看掌心沾染的火花,在长袍上擦了擦,登时烧出了几个小洞,但总算手上是干净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到了笑鸫身边,“说吧,我大概能有个几天的休息时间。”
“那我可就直说了。”笑鸫见不智凡人弄干净了手上了残余才大胆的靠近他的身体,自背后拽下了他为了做工而束发的带子,“我想要拜托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来帮我炼制一种特殊的药。”不智凡人一面将袖子复原一面点了点头,笑鸫见他答应,继续说道,“这种药中需要包含让人最难拒绝的东西,吃了它的人,毫无例外都会陷入难以自抑的激情。”
“听上去不算容易,但我总能想出办法来的。”不智凡人皱眉接受了这个委托,他知道此事的难度,但也感觉到了兴奋,“你便先回去骄阳大人那里等着吧,若是被他发现你偷着跑出来,可是罪加一等。”见笑鸫磨磨蹭蹭的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夸大说,“这东西可不好做,说不定需要十世人生呢,也就你是长生者,我才答应替你试试呢。”
“这么久?”这下轮到笑鸫不高兴了,嘟着嘴坐在高台上摇晃着脚,“你不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这事有这么麻烦?”不智凡人知道笑鸫不懂得欲念的繁杂,也不生她气,耐心的解释说,“若是你只是想要针对那么一个两个人,那确实我马上就能给你做,但这世间的欲念千奇百怪,我想要面面俱到,光是做计划都得花上大半辈子呢。”
“你不早说。”笑鸫闻言脸上立马又阳光灿烂起来,自己也从高台上跳下来,到他耳边说出了那个目标的名字,却把不智凡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要我给骄阳大人做这种药?”看着笑鸫笑嘻嘻的脸,不智凡人仿佛从她背后看到了骄阳震怒的青色电光,“你不会连骄阳大人都想要戏弄吧?我劝你还是收手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连我也救不了你!”
嘁,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笑鸫在心里嘲笑,但毕竟有求于人,嘴上还是要安抚的,“你怕什么,你也知道骄阳大人手眼通天,若没他的许可,我怎么可能走得到你这儿来?”不智凡人愣了一下,反复琢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也就点点头表示认可,“你的意思是,这是骄阳大人自己想要那种药?不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用?”
“骄阳大人要做什么哪是会告诉我这种人的呢?不过是看我闷的慌,到处乱逛又吵着他,所以使唤我出来跑腿罢了。”笑鸫假意露出了委屈的神情,趁着不智凡人心有不忍上前想要安慰她时抱住了他的手,撒娇似的蹭了蹭,“好啦好啦,你便为骄阳大人做一个吧,不然我交不了差呀,你想他经常会做些实验,突发奇想要什么东西也不奇怪啊。”
“这,也罢。”不智凡人一方面觉得笑鸫说的确实是骄阳会做得出来的事,另一方面也确实拗不过这个他一直当做妹妹照顾的人,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此事。在不智凡人看不见的地方,笑鸫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