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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二十四) 预料之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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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很荣幸能够认识你们。”虽然知道自己多半遭到了敷衍,我依旧摆着平日里惯用的微笑,一来我明白抬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无形世界一样适用,至少对大多数人适用,二来也是我希望她们未来或许愿意赏脸我的小花店,尤其是那位被称为绿松石的女孩,她看上去与我一样喜爱花朵,当然我知道她八成不会真的叫这个名字,但暂且如此称呼吧。

“当然,尤其是她,她一定觉得你闻上去美味的令人流口水。”林中牝马呵呵的笑着,貌似夸奖的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还故作陶醉的贴着我的颈窝深吸了口气,这更令我感到浑身发毛,下意识的汗毛直竖,“不过你身上倒确实沾染到了在我意料之外的气味。”唉,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渡鸦先生让我不要太在意她的言辞了,哪怕只是开玩笑这也有些太过。

“你最近接触了什么来历不明,至少不是寻常途径获得的花草吗?或者种子根茎之类也有可能,它现在可是缠上了你。”林中牝马所谈论的气味我并闻不到,也可能是因为沉浸其中太久因而我早已习惯,我本不欲回答这个或许会暴露渡鸦先生秘密的问题,但考虑到此人本就是他的旧友,且想要对症下药便不得隐瞒病情,因而我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决定和盘托出。

我先是同林中牝马谈起了那自林地中寻来的被渡鸦先生用作草药的黑白花朵,又说道了沾染上我的鲜血因而变得娇艳的它的兄弟姐妹,当然其中阴差阳错我无法描述的太过详细,因为那段记忆我处于梦境之中因而不甚清晰,而后,介于一切异常的开始正是起源于那颗我父母留下的种子,我觉得或许也有必要作为其中一环讲清,而对于它的记忆我倒是十分清晰。

“你还真是胆大,那位渡鸦先生也是,哪怕是具名者也少有敢从司辰手中偷东西的,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林中牝马果真为这胆大包天的举动而感到惊讶,说实话我当时也下得魂飞魄散,但转轮大人与七蟠大人没必要如我想象的那般苛刻,甚至使我感觉我往常在那些老人那里听到的关于来自司辰的天罚的故事更像是在恐吓不听话的儿童而编出的一段故事。

“我猜,是因为他们令人敬畏?”我一面摇头一面道,我知道我们乌鲁克也有这样的老人,他们并没有力气有的甚至没有与他们的年纪相称的智慧,但他们曾经做过令人尊重的事,而现今有的依旧在做但更多的有心无力,我可以说同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无论哪个都有本事将他们踩在脚下,夺取属于他们的物件,但没人会这么做,并非由于畏惧而更多是因为敬仰。

当然,司辰更是胜过他们太多,我知道他们皆有超越我的同胞中最聪明的那群人思维最敏捷时的智慧,也比我们中最经验丰富的老人,甚至是渡鸦先生那样的长生者更见多识广,而且无论是口口相传还是书籍记载,均指出他们每一个都有着能够将我们所生活的城市轻易毁灭的力量,但对于他们普遍性情的描述则各执一词,但总结为敬畏二字总是没有错漏的。

“敬畏?仅此而已?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因为无知而受到愚弄太久,还是该骂你一句自欺欺人才好了。”林中牝马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半分变化,因而我无法判断她是想要叹息还是只觉得我如此可笑,“比起当年的居民来说,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你就像是大小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与林地的同胞兄弟姐妹以及自己的祖先谈起话来能够气死人。”

“不过若不是时间紧迫,我倒是很愿意听你说话,无论是烦恼还是天马行空的自我感动都是不错的,若是你想要说的太多或是太过不着边际,我甚至还可能为你倒上一杯清茶。”林中牝马指着桌上的茶杯道,但目前其中空空如也,“当然我不会真的因为感动而为你做些什么事情,渡鸦先生,他也是一样,我们曾是人类但如今我们已经站在了更高的平台上。”

“我们看到的更多,我们的寿命近乎永恒,因而我们的计划便不会只盯着脚底看,所以无论我们是何性情,抱着何等态度,我们的行动都是无法被预知的。”林中牝马将手指指向了我们来的方向,我知道她大约是在暗指那两位司辰,“我与渡鸦先生都曾为人类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本就与我们相去甚远的司辰?没有人会不怕行动如此令人难以预测的强大之物。”

林中牝马说的很对,但我依旧相信善意能够换取善意的回报,即使我们对善意的理解各有不同,但正如我因为血脉上那脆弱的纽带以及与它们相伴生活太久的缘故,我能够模糊但大体知晓那些花朵的思绪。因此我在与司辰面对面时虽然浑身战栗,但细想起来却无后怕,我只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他们,那他们便有了以自己那难以捉摸的力量惩罚于我的理由。

至于林中牝马所提到的渡鸦先生他不仅曾为人身,说着人类的语言还与人类生活了千年之久,哪怕他思虑的并非我们眼前可见的事物,我也相信他能够知晓我对他没有恶意甚至依赖于他的智慧。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将一位待他如此友善的年轻人推入火坑,因此我毫无疑问的遵循着他的提议,也对眼前这位有着他担保的陌生人报以一样的信任且努力表达了善意。

当然,无论对方是司辰还是人类,或着仅仅是虫鸟花木,冒犯到任何事物都会令我感到惶恐不安,而在这个时候我都会选择微笑,就像是人类看到盛开如笑靥的花朵会跟着欢笑,我努力使自己微笑的更为明媚想要让林中牝马的心情被我感染从而理解我所思所想,但很遗憾她的神色始终没有半分变化,这个发现自然会使我感到沮丧,“是的,我想您说的很对。”

“很高兴你认识到了这一点,非人之物从来都不会做着会让人类感到理解并喜欢的事,但胜过他们的那些却往往比起人类更明白他们实际上需要什么,你说好不好笑?”林中牝马的语气中没有包含着得意,我只从中听出了得逞,但告诉我这些除了会使我沮丧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呢?“当然,这与我们所探讨的内容可没有关系,人们更多是害怕染上颜色而已。”

“司辰各有其色彩,凡是他们行经之处皆会留下鲜明的辙迹象,哪怕是然驻足,也会带来迹象,你或许从未察觉过,但你的那位渡鸦先生一定了解的清清楚楚。”又是颜色,这是长生者们之间约定俗成的话吗?也许有时间我应当向着渡鸦先生问问清楚,自己也学习一下,这会使我觉得既高端又时髦,“当然,这颜色会被时间逐渐冲淡,也可能被其他颜色覆盖。”

“不过,绝大多数的情况它们会因为太过浓厚而如同一滴墨水染黑整杯水一般侵染周边的事物,这在他们的贴身物件上表现的尤为明显,而与他们亲近的侍从亦是如此,而那可仅仅只是踩到了他们投下的阴影,最多是接触到了他们的表皮而已。”我知道林中牝马的意思,被司辰之血所浇灌长大的事物自然更为可怕,我的疾病或正是因此而生,那才真的令我害怕。

“我将那些花朵卖给了其他人,在我的思绪被梦境所俘的时候。”我因坐立不安而起身踱步,“那是否,是否会使我的疾病被传染给他人?”若是当真如此,那我便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因此我赶紧再次搜肠刮肚的将自己那段半梦半醒十分勉强还记得的经历零零碎碎的讲与她说,而她也确实耐心的听我将脑内完全倒空,才示意我重新坐下,开始说着安慰的话。

“你的疾病有你血脉特殊的缘故,而且你接触的可是那最剧毒的一株,况且梦境还是它们的故乡,你的颜色自然敌不过它们,而现在你出卖的可是那朵疗愈之花的后代,自然是不会产生如此有害的影响。”太好了,那我当真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但很快我便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等一下,那是否说明我赠与了渡鸦先生的才是毒草?他可是要拿去给人治病的呀!”

“这个嘛,是药三分毒嘛,而且众所周知我们无法揣测司辰的想法,而连司辰都无法揣测其想法的则是七蟠大人,不过我曾经与他有一些交情,所以可以悄悄地告诉你,大概率你还算是歪打正着了呢。”林中牝马在说起七蟠时那如同假面的笑容终于有了些许变化,至少是让我觉得她这次是真心在笑,“不过哪怕是疗愈之花也是非比寻常,但总不会有什么害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我回去后若是不需要卧床休息,一定要抽个时间挨家挨户的回访,我能够感受到是那花朵在操纵着我散布自己的种子,哪怕林中牝马对此没有恶评我也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据我所知,唯有寄生生物与街边杂草才会做出这般的行径,我可不想到时候事情真的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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