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就先这样吧...(1 / 2)
又一个魏尚?
晁错,会成为下一个魏尚?
刘胜表示这很离谱。
至少在刘胜看来,‘晁错’二字和‘魏尚’二字之间的距离,几乎比‘窦太后’和‘栗姬’之间的差距都还要更大!
魏尚是什么人?
正如周亚夫方才所言:故云中守魏尚,那是被匈奴人——而且是匈奴底层民众捏造塑相,早晚祭拜的人!
这是由于在匈奴人的信仰,也就是原教旨萨满教当中,讲究的是‘万物皆可成神’。
一匹狼、一只鹰,乃至是一块石头、一棵树木,都可以成为匈奴人认知中的神。
至于人类,则大概遵从‘只要打不过的都是神’的原则,会被匈奴人自发的赋予神格。
比如太宗皇帝年间,被整个幕南草原的匈奴牧民奉为神的云中守魏尚;
再比如先帝年间,在边关创下‘飞将军’之名的李广。
亦或是将来,在雁门闯下‘战克之将’‘国之爪牙’等名头的郅都。
但母庸置疑的是:晁错,距离享受匈奴人这样的待遇,还有至少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人家魏尚,那是实打实的道德君子!
——人家做云中守,那是实打实的亲临战争,甚至是连连负伤,更在战场上死了好几个儿子的!
人家能在云中享有那般名望,那也是因为魏尚无私奉献,把自己的俸禄都拿出来,贴补麾下云中将士的家用;
在匈奴人围攻云中城时,就更是身先士卒,亲自才在云中城头的墙垛上,来做整座云中城的表率。
有那么一场惨烈的战斗,发生了魏尚受伤,其子接替、其子阵亡,幼子再上的凄壮。
从那之后,这就成了云中军民铭刻在灵魂深处,在战时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自发做出的本能反应。
——内陆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说的是家产;
——云中的父死子替、兄终弟及,说的,却是上阵杀敌······
因为不同于其他汉边郡县:云中郡,就像是汉室平滑的北境线上,突兀鼓起的一个剑刺;
至于云中城,更是位于汉匈实际边境线以北数以百里,等同于钉在胸腹腹地的一枚钉子!
当战争爆发时,云中城,不会有支援;
在战争结束后,云中城,也很难得到物资补充。
它们就像是生活在一块孤岛,并需要时刻戒备野兽的开拓者一样,世代生活,并世代守护着那座孤立于草原的汉人城池。
而那座孤岛的守护神,名曰:魏尚······
反观晁错?
诚然,无论是官场履历还是政绩,都比魏尚更好,甚至就连知名度,都比魏尚大上不少。
但正所谓:术业有专精。
晁错,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而且还是文官得巅峰——法家出身的才俊。
这样的人,若非生在了‘非彻侯不得为相’的汉家,但凡换到后世的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可以辅左帝王,至少促成一个治世的名臣。
可这样一个文臣,非说他是下一个魏尚、说他是下一个吓得匈奴人只能绕道走,根本不敢轻易拔刀相向的宿将?
刘胜只能说:朕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好歹快成年了;
要骗朕,也大可不必这么敷衍······
至于晁错和魏尚一样,在战时发动了百姓青壮,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刘胜自不会不认。
但若是要以此作为‘晁错是下一个魏尚’的论据,刘胜可就敬谢不敏了。
人家魏尚发动的了云中百姓,压根儿就不是主动的!
那是人家二千石的郡守亲临战争、亲自参与战斗,甚至负了伤、死了儿子,才激起云中百姓同仇敌忾之心,从而自发参与到城池保卫战当中!
至于晁错?
刘胜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一个法家出身的‘名臣’,会用怎样的手段‘发动’民众,参与到一场本不该由他们参与的战争当中。
——法家法家,靠的,可不就是那一手曾让嬴政迅速强大的‘严苛律法’吗······
“晁错作为北地郡守,能在北地都尉部全军覆没的前提下,依旧组织起民壮抵御胡蛮,而不是慌乱无措,这确实值得敬佩。”
“但作为武人,条侯应该不会不明白:我汉家的军队,是拿什么说话的吧?”
漫长的沉默之后,刘胜终还是耐下心来,如是道出一语。
随着刘胜这一语道出口,周亚夫,也终是无奈叹息间低下头去。
而刘胜的话语声,却并没有随着周亚夫底下的头颅而结束。
“我汉家的军队,尤其是将官,是拿军功说话的。”
“一位将官在一场战争中的表现,是以‘浮斩’作为主要依据的。”
“守将的表现,则要体现在军民伤亡、地方损毁的程度作为参照。”
“而此战,晁错在以上方面的表现,只怕并不尽如人意······”
···
“论军功,晁错身无寸功,自从御史大夫之位外方为北地守,这是晁错第一次以‘将’的身份指挥战斗。”
“而在这场战争中,晁错所部,也就是北地都尉部的浮斩······”
“——就算此战,北地郡得了匈奴数千首级,但北地都尉部五千余将士全军覆没,其浮斩,就不可能是正的。”
“更何况匈奴人有强尸之俗,此战又是以众欺寡、以强敌弱,朕甚至现在就可以断定:此战,北地都尉部所斩获的匈奴首级,只怕是连‘百’数都不到。”
“也就是说此战,晁错所率领的北地都尉部,浮斩至少为负四千九百。”
“单就是这一项,晁错,便是身死族灭的罪过······”
···
“若说起军民伤亡、地方损毁的状况,那就更不用提了。”
“——朕刚得到消息:在匈奴人退出边墙之后,北地、雁门、上、代四郡,几乎每十户人家中,就有四户人家,或有子女死在了匈奴人刀下,或有子侄被匈奴人掳走。”
“其中,情况最严重的,便是晁错的北地郡:每十户人家有八户遭灾,几乎是家家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