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河（2 / 2）

安德烈拼了命地用手抓住、用口咬住麝牛背上长长的鬃毛。可这牛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体力更是深不见底。短短半分钟下来，安德烈便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被这畜生震断了。

右眼皮的鲜血止不住地流着，钻进了眼睛里，他几乎没法好好看清眼前任何的东西了。安德烈索性把左眼也闭上了，心一横，想着吾命休矣，什么时候精疲力竭松了手，今天也就交代在这了。

不知就这样耗了多久，安德烈的手指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暗黑色的鬃毛了，口里也搞得满是发馊的牛臊子味。巨牛猛地一扭，终究还是将安德烈甩飞在了地上。这一甩不要紧，却正好把他甩向了个深约三四十米的冰坡之下。

冰坡下有一条疾驰的冰河，湍急的河水里夹杂着小象一样大小的硕大冰块，向着下游头也不回地疯狂游赶着。

安德烈无论怎样尝试着用四肢把住冰坡表面，可仍向着大河越来越快地滑了下去。安德里的水性不错，倒是不太担心溺水。可自小作为联邦培养的高材生，他知晓野水的危险。这没被净化过的湍急的水流，一旦掉下去，倘若不小心被水呛上几口，或是被持续地泡上一会儿，势必会以惨不忍睹地方式一命呜呼。

他一边用双脚和左手继续试着抠住冰坡表面，不顾左手的指甲已被冰面磨掉，把右手则伸向了腰部的应急工具包，抽出了匕首，将匕首狠狠插在了冰面之上。

这匕首几乎没有丝毫地让安德烈下滑的速度减慢，可却改变了他运动的方向。他在平滑的冰面上打了个弯。而这尽头虽说不是满是污染的毒水，却也仍绝非死里逃生之境。

那是个如墓碑一样矗立在原地的，近乎两米高的巨石。以当下的速度撞到那巨石上，与肉身正面搪开奔驰而来的轿车几乎无异。

然而，此刻的安德烈招数用尽，再想不出半点办法了。只能将匕首一扔，两只胳膊护住面门，迎面重重地撞在了那巨石之上。随即，便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拱着自己的身体，于是慢慢恢复了神志。发觉竟有二三十尾洁白的滚狐将自己团团围在了正中。

安德烈低声骂道：“他妈的，不如撞死算了。我别里科夫大爷竟然最后当了这帮崽子的晚餐了。”

可不曾想到的是，这些球狐狸眼神中却仿佛透露出了出他从未见过的温和。狐群只是这样包围住他，再无半点其余的动作。安德烈也觉得奇怪，不过麝牛的震动，与巨石的撞击，让他实在无力逃窜，两手一摊，仰面躺了下去。

大概一刻钟后，从那坡顶滚下了一只白球，由远及近，显然又是一尾滚狐。滚狐滚到了狐群边缘，那狐群顺着他来的方向展开了个口子。于是那头远方而来的滚狐慢慢停在了安德烈的身边。

这狐“腾”地一展，把四肢展开立在了雪地之上。随后，从巨大的口中吐出了一堆不知从哪里摘来的新鲜浆果。双眼望着安德烈，仿佛在告诉他，阁下可尽情享用。

安德烈大喜过望，不顾那浆果上沾着刚刚雪狐口水凝结成的冰霜，大口朵颐起来。那些浆果虽不够安德烈五分饱，可这极寒的绝境实属天赐的美味佳肴。食过之后，安德烈才觉得自己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

见安德烈已无大碍，那头衔浆果的滚狐伏下了身，示意安德烈骑到自己背上来。而后，便驮着安德烈，映着刀割一样的风雪，在四顾茫然的雪原之中，风尘仆仆地赶回到了那坍塌的驿站。

再往后，把御从那绝望的废墟之中扯了出来。

可是无论如何都没人知道，这些满是灵性的动物所做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