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曲惊长安(二)(1 / 2)
九月十六,梨园。
晨光微醺,和煦的阳光透过梨树光丫丫的树枝,斑驳撒在石板路上。
早朝结束后,太常寺卿左常青在梨园丫鬟的引领下,走在去见他老朋友的路上。
他老朋友也是他的师妹,梨园的魁伶,一把手,李雅。
他是长安胡乐流派的开山鼻祖,他师妹是长安胡舞的宗师。
但他俩却不合。
年轻时,他俩本是一个作乐,一个伴舞,他是太常寺著名的乐师,师妹是太常寺有名的舞姬。
后来他们在太常寺的官职都越做越大,两人却理念不合,多有争执。
最终他师妹愤而离开太常寺,转投梨园,几年后就成为了梨园的魁伶。
但尽管他们不合,整个长安,能有资格与他谈论乐曲的长安城只有两位,一位是他师妹,另一位是教坊花魁杨玉环。
只是他自谕清高,从不去烟花之地,所以一有所感,也就只能与他师妹交流心得。
走过一个转角,前方有位舞姬在翩翩起舞,她雪白的柔荑忽而成燕,忽而成花,是手指舞。
忽而,她在做弯腰一个动作时,脚一滑,摔在地上。
左常青连忙过去搀扶,迎面还有花香,“娘子没事吧?”
“我…没事…”
左常青怔了怔。
因为这是个粗壮的声音,雪白脖颈上的喉结还在滚动,原来是他。
这就是与他师妹理念不合的原因。
推开了他,左常青嫌弃地拍了拍上衣,继续行走。
到了梨亭,一道风韵身影早就泡好了花茶等他。
“师哥,不见数日,你倒是又苍老了些。”李雅媚态如风说。
“是啊,真令人唏嘘,倒是师妹你,红颜未老。”
嘴上说唏嘘,左常青却脸色平静。
但他说的确是真话,他的师妹已年过四十,依然琼花玉貌,除了额头宽了些。
“不知嫂夫人最近安然?”李雅阴阳怪气。
“嗨,哪有什么好不好,家里都是些芝麻绿豆事,哪像师妹你自在,孑然一身。”左常青讽刺。
这也是他们正常的对话方式,已互相习惯。
“听闻昨日有人在教坊奏了一首曲,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哼,教坊,礼部的提款工具罢了,除了那位花魁,其他人作的曲子都是些庸俗之作。”
李雅点了点头,默认。
太常寺,梨园,教坊是长安城并列的三大舞乐机构。
但自从教坊做了皮肉生意后,在音乐上的地位江河日下,太常寺和梨园的人对于教坊作曲多为不屑。
“倒是梨园,我看这些年来,只顾培养些雌雄难辨的东西,怕是过几年就会步教坊的后尘。”
左常青泯了口花茶,一本正经借机表达自己的观点,尤其是今日受到了惊吓。
李雅斜眼一瞥,哼了一声,“太常寺作的曲子都是些老调罢了。”
左常青一僵,回怼:“梨园作的曲子也只能用来忽悠一些少男少女。”
啪嗒,李雅面不改色,但镊子夹的滚烫茶杯却掉落地上。
“今年以来,我梨园的录曲卖出百万余册,不知太常寺可有一万?”
“我太常寺每一曲都能流传千古,不知梨园的曲子几年后又有谁记得?”
“哼,流传千古,真是笑话,若不是太常寺吃官粮,早随老一代人死去倒闭了。”
“梨园可以学着教坊,卖弄卖弄傅粉郎们的风姿,能日挣万贯。”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准侮辱我的艺人,老东西!”
“你?我堂堂太常寺卿不屑侮辱。”
…
一刻钟后,魁伶气得胸脯起伏,太常寺卿也气得胡子倒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