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夜（1 / 2）
虎二浑身发软，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他早就发现了因为流浪者的恩赐，自己似乎对于直立人的社会非常熟悉。
仿佛流浪者因为那永远也回不去的家乡而扎根的思念与思念，都继承给了他。
甚至连这遗憾的美都送给了他。
这或许是真正的慷慨。
古玖看着虎二这一副仿佛刚刚到青春期的小男生的样子笑的更加开心了。
背着小手，就仿佛是空气当中有着看不见的台阶一般，仿佛虎二是小时候父亲给她买的大号玩偶，就这么绕着，观察着自己的宝贝。
“虎二，你该不会还没我大吧？”
古玖咯咯咯的轻声笑着，
谈到这个话题，虎二立刻就从那晕乎乎的状态中回过了神，三缄其口。
有的东西他永远不可能告诉别人。
且视之为莫大的试探。
古玖眨了眨眼，挥手间散去脚底的风。
看着仿佛一动小楼一般的虎二，这高大威武的身躯当中装着的或许是一个青涩的灵魂。
当站在虎二面前的时候，古玖忍不住懊恼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才刚刚到虎二的腰！
这仰视的感觉她不喜欢。
“我不问就是了，别生气嘛。”
“虎二，你很特殊，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对黑暗的抗性可能很高，但是，永远不要小看了那些黑暗里的存在。”
指着那悬浮在空中的被束缚的黑暗滋生物寄生种，
“虎二，无论你在哪里执行任务，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只有知识和太阳的力量才能真正击败他们。”
“暗夜就是掌握了那些黑暗里诡谲知识的人，”
“等你见到他们你就明白了，知识或许是比力量更强大的存在。”
古玖的话没有说完，下一句应该是力量换不来知识，
而知识缔造力量！
拥有文字，智慧才得以缔造文明。
人之所以区别于野兽，就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诞生在文明当中。
“小玖，你能不能给我准备本这方面的书什么的？就弄本关于这种寄生类的黑暗滋生物就好，这东西看的我浑身发毛。”
古酒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仿佛是在看一个不学无术的逃学少年。
“虎二你要记住，知识是有重量的”
“某些名字是禁忌”
“在漫长的黑暗纪元里，历代的烛者都在告诉所有的人类，
不要去窥探那些黑暗里的存在
不可以知道祂们的名字，
不可以听到祂们的声音
不可以见到祂们的样貌。”
“我给你这么一本书绝对是在害你。”
“要知道这些黑暗滋生物可不是浑浑噩噩的虫子，”
“祂们也是有名字的。”
“嗯，你想掌握这方面的知识，那至少是在你跨越了真实壁垒之后。”
“否则这些知识会污染你的灵魂。”
看着虎二严肃的面容，古玖仿佛找到了一种当老师的快感，自己站在讲台上，而下面的懵懂的小孩儿认真听讲，不敢漏掉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生怕因为自己姿势的原因而引起老师的不满，于是正襟危坐，甚至连目光都不敢乱移。
“不过嘛，凡事总有例外。”
“虎二，你想知道吗？”
看着一脸坏笑的古玖，虎二知道，这个女人想捉弄他，想卖关子。
他赶紧蹲了下来，脑袋凑到古玖面前，侧耳倾听。
如果现在有盆水，那它马上就会洗干净自己的耳朵。
如果现在他面前有盘香料，那他立即就沐浴焚香。
他真切的知道知识的宝贵。
古玖很满意，这无疑让她临时老师的身份得以彰显。
古玖手上的法杖上悄无声息的冒出了一颗小小的嫩芽，转瞬之间嫩芽完全展开，竟然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
与此同时以古玖和虎二为中心一个半圆形的结界悄然出现，结界的下半部分深入地下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球。
法术-光影欺骗
这并非是防御型的法术结界，
结界内的声音，光线无法外传，这是一个单向性的结界。
这球形结界之外所展现的光影将停顿在结界展开的那一秒。
结界的脆弱性造就了它的可靠性，无论是多么小心翼翼的试探，都会使得这仿佛云雾一般的光影崩溃。
古玖若无其事的说道，
“其实为了应对这些诡异的东西，帝国的诡异学学者们联合阵列师，机械师，铭文师和一大堆元素大法师开发出了一种装备，这种东西叫做真视之眼。”
“军团正规编制是要到大队长才会给配一个，”
“实在是因为这种东西成本很高，但是如果有钱那就完全不一样。”
“我之前在东部黑暗战区的时候元素池配发了一枚真视之眼给我，这次我跳槽来开拓军团，元素池又配了一个给我。”
“虎二～～”
古玖伸手抚摸着虎二的耳朵，指尖扫过jerry那毛茸茸的身体。
“你说我有几枚真视之眼啊？”
虎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现在必须要丢掉一些无所谓的东西来获得一枚保命的神器。
就这种东西，但凡只要和钱沾边，就完全不要指望黑爷会给他开后门儿，那老东西比他还穷。
“小玖，黑爷这次让我去执行敌后的侦察任务，估计是想偷袭对面的物资库。”
“而且我知道一个藏着大宝贝的地方，”
“这种好事儿我肯定不能独吞。”
虎二直视着古玖那双美丽的眼睛，义正言辞的说道。
如果现在古玖掏出一份契约，他虎二立刻就签！
“哼，你不老实！”
古玖笑嘻嘻的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趴在虎二头顶的小老鼠。
杰瑞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雌性直立人，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欺负自己。
虎二赶紧把头顶上的jerry送到古玖的手边，那意思就是在说您只要喜欢，随便弹，弹多少下都行。
甚至把这小东西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jerry看着虎二献殷勤的无耻模样，发现自己离那雌性直立人的手指越来越近，顿时绝望的伸出小手抱住自己的头。
蜷缩成一个球就趴在那里，仿佛是在说我死啦！
“可是这东西要绑定才能使用，现在在开拓军团，黑暗战区的元素池管不着我，要是哪天我回北部黑暗战区，被发现了可是要交罚款的呢！”
“小玖，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能让你出那钱吗，罚款什么的统统都算在我的头上！”
古玖笑得很开心，
嘴角翘起，就仿佛天空中悬挂的那一轮弯弯的月牙。
“我可没钱买契约，”
“虎二，你不能骗我呦！”
“我会不高兴的。”
古玖手背上的空间印记再次亮起，在一圈圈涟漪组成的无形镜面中，一只乌鸦飞出。
在古玖头顶盘旋了一会儿之后停在了她手中的枯木法杖上。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乌鸦，每一根羽毛都油光水滑，只是在原本两只眼睛的位置被一条浅浅的似乎是伤疤一般的东西给取代了。
这条竖状的伤疤看着格外诡异。
仔细一看，发现这仿佛是一只竖着的闭上的眼睛。
“虎二，我已经解除了我和这枚真视之眼的绑定，你喂一滴自己的血给它，然后和它对视至少两分钟，记住中间一定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你就再也没有资格使用这枚真视之眼。”
虎二点点头，一点点的血气刺破皮肤形成一滴鲜红的血珠飞向这只无眼乌鸦。
等最低水珠距离特别近的时候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这只独眼乌鸦猛的抬头，
那锋利的喙张开，将血珠吞下。没过一会儿，无眼乌鸦展翅飞起，在虎儿面前停住片刻。
顿时那本来仿佛是一条伤疤一般的竖线闪烁起了一层黑红色的光芒，就仿佛是无数条细密的锁链在松动。
猛然间一只漆黑的眼睛睁开了！
这漆黑的眼珠仿佛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够淹没光线！
周围填充的是血红色的眼白。
就仿佛是有无数个细小的扭动的诡异文字在这口深井当中沉浮，
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从这井口当中跃出，跳进周围这片血色的大海当中。
与此同时这片血红色的大海似乎又无时无刻的不在向这口古井当中灌注。
虎二仿佛看见了一口或者说一条峡谷，周围那血红色的巨大瀑布飞流直下！
这仿佛银河落九天一般的汹涌瀑布当中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黑影闪过。
虎二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向这深渊当中坠落，他能感觉到这深渊之下是永恒的恐怖。
他黄色的瞳孔此时化为淡红色，密密麻麻的血丝浮现。
就仿佛是被谁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他感觉自己就仿佛是一尊被谁随手丢下深渊的雕塑。
只能绝望的迎接着那凄惨的无助的命运。
但是他又知道只要自己产生挪开视线产生这种懦弱的想法，他瞬间就可以离开这地方。
在这对视的过程当中，他的瞳孔变得越来越红，渐渐的有一些仿佛是黑色雾气一般的东西蒸腾而上。
虎二仿佛听见了一声从无底深海当中传来的怒吼，他感受到了滔天的愤怒！
不对！
这愤怒源自他的心底！
是他在愤怒！
虎二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这片漆黑的裂缝，就这么注视着自己坠入深渊！
心里回荡着几个字而已，
能奈我何？
虎二感觉到自己多了一种视角，或者说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仿佛被用无数根针线紧紧的缝合。
虎二费劲的，一点一点的将这些密密麻麻的线，一根一根崩断。
当这只眼睁开的时候，他仿佛是从沉睡的梦境当中苏醒。
而这一只黑眼红底的独眼乌鸦已经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虎二有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但是当他转动自己的眼球，眼中的世界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白色的小楼依然是白色的，古玖胸前那枚鲜血之路勋章依然是红色的，
小小的胸没有变的更大。
那位失魂落魄的中队长身上肮脏的制服依然是那淤泥一般的暗黑色。
当他将目光移到视野前方的这15块白布面前时，
虎二感觉到了一股小小的悸动，就仿佛是当手背上落下了一只苍蝇，而不由自主的想挥手将其驱赶。
就仿佛是在路边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朵格外艳丽的花，而想要伸手将其摘下。
虎二顺应了这本能一般的感觉。
而他肩膀上的无眼乌鸦也转变为了独眼，那仿佛疤痕一般的眼皮向两侧张开。
无底洞窟一般的黑色眼球死死盯着这15块白布，
与此同时虎二看见或者说那经过他感知之后所形成的这个视界出现了奇妙的改变。
这些白布上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色烟雾！
而当他注视那被束缚着悬浮的“墨滴”时。
就仿佛是在翻阅一本书时，来自书页下方的注解，图例。
一行行黑色的文字就这么硬生生的镶嵌进了这个视界当中！
新·未命名·黑暗滋生物寄生种·觉醒中
觉醒度39%
提示，当觉醒度超过5%时该寄生种黑暗滋生物群体意识将苏醒
危险度评估为中，有概率导致大规模平民及低阶洗礼者流行性感染
隐匿性评估为高
中低阶感测法师及真视之眼均无法在潜伏状态下侦测此寄生种·黑暗滋生物
无法确定觉醒群体意识后，该寄生种·黑暗滋生物变异性
建议由暗夜处理此寄生事件，不建议感染者，携带者，嫌疑者继续保持自由，出入公共设施区域等
不建议保持长时间凝视状态，此行为将有概率导致未知风险
虎二选择闭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感觉到头脑发胀，昏昏沉沉的
此刻虎二对黑爷曾经对他说过的文明覆灭，生灵绝迹有了大概的理解。
一层冷汗细密的从额头冒出，
对力量保持敬畏，
对未知保持敬畏，
不要主动凝视深渊！！
无法想象自己要是被这种脏东西感染了会有多惨！
更别说这种东西居然还有群体意识！
古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虎二，记得不要对那些拥有智慧，意识清醒的东西使用真视之眼。”
“目光是有重量的！”
“真视之眼的窥探会让他们炸毛。”
“除非是马上就要开打了，拉仇恨什么的无所谓。”
“不然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就专门盯着那个窥探他们的家伙，不死不休。”
虎二频频点头，表示受教了。
就这次遇到的寄生种·黑暗滋生物觉醒度甚至没超过5，还没有苏醒群体意识，
就是看了那么一小会儿他都开始大脑不清醒，更别提那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此时广场内细密铺设的石板上突然开始变得潮湿，一层黑色的雾气从石板之间的缝隙当中渗出，
古玖的光影结界应声破裂。
这股遮蔽视野感知的黑色浓烟迅速蒸腾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两点红光首先在这黑色浓烟当中浮现。
随即更多的红色光点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就仿佛是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浓烟当中审视他们！
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虎二忍不住浑身打颤。
当最先出现的那两点红光越来越浓烈，在即将照亮或者说脱离黑色浓烟的时候，虎二看到了到了这确实是一双眼睛。
这是一个人形生物！
虎二能够确定这人形生物身上穿着的确确实实是守夜人的制式军服，
首先引起虎二注意的并不是那双猩红的眼睛，
而是那本来应当佩戴勋章的位置被一簇火焰所取代。
虎二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仿佛就应该是一根燃烧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