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名（艾莉妮）（3）（1 / 2）

暗室位于店铺货仓的底层，他们在此炼制毒药和特殊火药。她举灯走进地下室，摘掉玻璃盖点亮室内所有灯芯。

黑火药和火绳配件有如挂在跳跃的石砖阴影之下，彷佛摇摇欲坠。

颠茄、黑心苷和乌头则放在提炼架下方，分量很足，这才给予艾莉妮少许安全感。她在考虑是不是该先提炼蝰蛇之咬药剂，她懂得制作烟幕弹、用于惊吓畜生的白磷响炮和使人昏睡的迷魂香。

手铳，艾莉妮忽然记起，它被扔到露天剧场里面，现在已不知落入谁手，但不管怎样，多思无益。她劳碌整天，终于在落日之时整拾了一批可用之物。她气喘吁吁地与乔安娜一起看着剩下的那些害人证据在铜制大盆中化为灰烬。

“你打算怎么办？”老寡妇问道。可任艾莉妮如何想破脑筋，都无法给出答案。

时入近晚，她忙完店里的活儿，得回去找她的男人谈谈，既然无名者已放弃她，那她理应另觅出路。倘若拜别白城，那么她该怎么办？或许他们可以试试去群乌半岛和菲拉里色斯地区走货经商……

天花板的铃铛跳了两下，摇锤捆扎棉布卷，声音沉脆。这是乔安娜告知她有人拜访。

来者是一名身穿褐色金丝方形蓬衣的男人，戴手套，握光滑的藤木杖，赫红发色浸泡于傍晚的昏暗里，嘴上一抹八字胡，样子看去神色匆匆。

“你是艾莉妮？”男人急问，似乎踏入的蜡烛店是个腾腾热炉，仿佛在这地儿是一刻也呆不住，但同时又满怀疑虑，“她看上去不怎么像无名者刺客，你领对人了吗？”他问乔安娜。

“她是艾莉妮，如假包换。”当家的转向她，“暗号他都答对了，驿差派来的人不假。”

驿差的下线不会将“刺客”“无名者”之类的词汇挂在嘴边，他们比老鼠还要害怕见光，更别说直呼名讳。

“幸会，艾莉妮。”红须男人松了松过紧的蓬衣领口，“现在顾不上规矩了，我是你们的资助人，叫什么不重要，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彼勒丁那堡。以往一直都是我在安排你们的传信工作，但这次事发突然，需我亲自登门拜访。”

“我没听过什么资助人。”艾莉妮放不下心来，毕竟如今正逢多事之秋。

“那维尔纽斯?塞蒂诺斯总归听说过吧？我曾经是他的帮手，曾经是指三年前到一个钟头前，而帮手的意思则是将巨额资金转入同业公会，然后用城市管理和商会交流的名义将钱散发给你们这班老爷们上手，但他死了……”

听罢老寡妇的眉心拧成一张皱巴巴的树皮，“你确定他死了？我的消息说歹徒只在他的肩膀留下一道伤痕。”

“浸毒的伤痕。”男人的手僵直地伸进长袍里面，沉重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听来这流言，总之他确已时日无多，他只有一个亲生儿子，但有两名继承人，你能想象白城的事态有多复杂吗？这趟浑水我不打算继续搅和，小命要紧。不过出于情份，我决定帮驿差最后跑一趟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