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酒馆（文森）（4）（1 / 2）

他让科达娜去港口打听海军的消息，十万火急，最好在天黑前就把阿鲁斯那帮子人领到锅匠区，否则他必须动身去找萨拉斯，绿衣说外乡人不能独自在此立足，这话不假，可他总算有幸见识这座所谓皇城的恶徒是如何无法无天的，普光教的教主常常说，南方人的城市不好分辨魔鬼和信徒，这话也不假。

“我最多能等到太阳下山，”但愿那死人的同伙别急于找他报复。文森压扁信上的封蜡，困海舰队的腊印比洛门那徽记多了三根羽毛，“他只认这双头鹰。”

“你真的不走？”说时，女人半个身子在门外，她探头说：“我还以为你的仇家都待在希尔尼亚。”

那不是他的仇家，蠢女人。“快去快回！”他挥挥手。

文森现在特别怀念绿衣，如果那家伙今天出现在酒馆二楼敲他的门，说道：“里约克大人，您该听我的搬走了罢，这一区十分危险，父亲大人已在金月区设宴恭候您大驾光临啦！”他想都不想就会即刻答应。但他却受困于此，面对满脸雀斑的中年老板，周围残留的打斗痕迹也很煞心情。

“您不像本地人，先生。”老板请他喝酒，目光夹杂着古怪的情绪，“来城里经商？也不像，您来自北方？”

“秋眼城，”他临时起意，“特意前来圣米迦勒大教堂朝圣。”

“嗯，那是个好地方……”老板瞥他一眼，说道：“仅仅来朝圣？没有别的要务？”

“怎么？”他在打听我。

“您来这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他说，“大教堂离这可远呢，弥撒时间很晚，但您总在傍晚归来。其实嘛，我一年到头没少见过像您这种宣称前来朝圣，却又什么都不干的先生，他们通常有‘要务在身’。”

“我可不是间谍。”文森澄清。

“如果您是间谍，昨晚我就将您交付给沃斯啦，我家‘水桶腰’的名声可沾不得半点污。”老板抽凳坐下，一副要促膝谈心的模样，“那么您来彼勒丁那堡做什么买卖？”

“没有买卖。”

“我能帮您打听一二。”

他注视那肥圆肉脸中的小眼睛，缓缓说道：“没有买卖。”

天快黑了，科达娜仍不见踪影。文森边抛弄十字项链，边在房间的窗户前徘徊。白狮如今处境如何？究竟谁要杀约翰？庄园少主在宣读遗嘱时逆了老家长的意，这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仆长在信中说，他推举了他的姐姐作为庄园与灰峰镇工坊代理人，但这毫无作用，白狮在彼勒丁那堡尚未站稳脚跟，却已这么早竖起一面靶子，究竟谁出的馊主意？不，我得离开，这里遍地暗哨，全都盯着我。

当日落沉下东歪西斜的屋顶，文森便决意先逃离“水桶腰”再做打算。他讨厌罩衣，尤以白色为甚。很快，他便揪出几名跟踪者。往人多的地方走总没错，他从陶俑店的绿漆木招牌下穿过香料和衣料云集的棚布巷，箭步如飞，回头越肩，熙攘人群马上为他筛选出那些阴魂不散的脑袋瓜。钴蓝、老鼠黑和他最讨厌的亚麻色。

文森吹亮的火折腕带，又摸摸两支枪，一支哑了火，另一支是科达娜的宝贝。“开完枪还能砸。”女人的声音萦绕耳边。

他磕磕碰碰地从棚布巷转入广场街，抬头却又看见那面陶俑店的招牌，心里暗叫不妙。他转个弯再次返回红街路口了，巷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他连忙给面粉铺的小男孩掏了一袋钱，行个方便打后门走去。文森滚下置物斜巷，摔落干草堆。再从沉吟的动物肢下爬离这个粪窝，要让科达娜知道他干这档子事，他的名声在赛比俄泊可就算完啦！他每走一步便抬起昏沉沉的脑袋，记下一面又一面大同小异的牌识。两名坐在石墩上开小差的警卫瞄了瞄他这身污秽，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却不加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