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山（1 / 2）

都周山有一座向山体外突出的平顶悬崖，其形状如同倒置的三角棱，传说上清教祖师尤为喜欢在这里教导徒弟，因而此处便被称为布道崖。

站在崖上，可以俯瞰脚下的云层，也能眺望远处的平青山与五项山，将赤水岭的美景尽收眼中。而距离布道崖百步外，则搭建着一座简陋的青瓦木屋。说它简陋，不仅是从外形而言，更是很贴切地描绘了内饰：屋内除去一张供奉着祖师像的香案，便只有地上整齐地放了几张蒲团，连一张床都没有。

这座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没有专用的道路通向它，好似是直接从地里生长出来的。

可就是这么一座让人瞧不上眼的木屋，谁能想到它会是上清教二把手——周作的居所呢？

日出之时，霞光自天际蔓延，将红妆披在了赤水岭的三座仙山上，位处半山腰的云层此时也红中透着粉，恰似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

木门前，一道人影被拉长，而后叩响了门。

来人喊道：“三师兄，我来看你了。”

说罢，未等屋内的人回答，他就擅自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先是朝着祖师的画像拜了拜，然后在周作身边坐下。

周作微闭着眼，背对祖师画像盘腿而坐，嘴里诵着经文。待到一篇真经诵罢，他瞥了眼不礼貌的来着，说道：“无明，你每次进我屋前都装模做样地喊上一声，不累吗？”

被唤作无明的人回道：“师兄，这不是好让你提前知晓嘛，要是我突然打开门，让你行功出了岔子怎么办。”

“虚头滑脑。”

无明饶头干笑了一声，欣然接受周作的评价。他望了眼虚掩着的窗户，起身打开窗子后，两手撑着身子将上半身趴在窗台上，调侃道：“我说师兄啊，你守在这布道崖，却老是闭眼坐在屋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看的风景。”

“此景不因我生，我看与不看，它都在那儿，何谈浪费？”

“你若不去欣赏，又如何能知晓美景在那儿。”无明深深地吸了口气，享受着清晨第一缕轻风的抚摸，“师兄你啊，还是过得这么无趣。”

“你这一大早的过来，应该不是专门来说我生活无趣吧。”

无明闻言转过身，嘿嘿一笑，“还是师兄你懂我。”

说罢，他蹲在周作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接着说道：“我在外云游时，结识了一位朋友。昨天，他送了这封求援信给我，我想……”

“你想让我派几个弟子前去打发。”周作看完信后，将其还给了无明，没好气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这不是心有所悟，将要闭关了嘛。师兄，你就帮帮我吧。”

“正好庭筠还未下山去，我便派他替你前去，如何？”

无明点了点头，回道：“好。”但他沉思片刻，眼珠转溜两圈，又说道：“师兄，不如让你那两个‘倾’字辈的徒弟也一同前去，反正他们也没有课可上了。”

周作摇了摇头，说：“他二人还要随我修行一年，以通过明年的最终考核，现在还不到下山的时候。”

无明劝道：“师兄此言差矣。我看他二人天资聪颖，所学的东西已然尽数掌握，明年的考核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简单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观他二人虽学之有成，眼中却少了神韵，如若不让他们历练一番，只怕对往后的修行不宜。心不明而身混沌，唯有行中求知，方能一往无前呐。”

周作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无明，然后带着揶揄意味地说着：“这两年，你似乎对我那两个‘倾’字辈的弟子额外的上心啊。”

无明脸色一滞，故作不满的模样，“师兄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对他们有所企图一样。且不说我是他们的师叔，就我个人而言也是颇为喜欢那两小子，怎能不上心？师弟我想着让他们下山历练一番，也可避免他们只知坐而论道，生出狂妄之心。”

“你真是这么想的？”

无明郑重地点点头，回道：“真是这么想的！”

“罢了罢了，你所言也有理，便依你的意思让他们下山去。”

“多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