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谈 三(2 / 2)
“只需要一万。”阿托尔克当即退回到人群中,不成想他们的身躯竟能如此灵巧,组合成不谓名氏又美得不可方物的形态。它所发出的声音是如北风般充满距离感,但在不和谐中又有在夹缝中生存的绮丽,以深沉的口吻讲述过去的浮尘。
人群缓缓散开,主角登场了。一件松垮的红衬衫,黑框的眼镜,棕色的小短发,红色的瞳孔显得慵懒困倦,没有一点干练的气质。但他斜背着的古典吉他却格外耀眼,木板上的光亮如崭新一般,像刷了一层漆。不染一点尘土,他在黄晕灯下,光打在身上像主角要大放异彩。
“呃?这里是……”轻轻揉揉眼睛,他比刚才稍许精神点了。
我仿佛看到见风使舵的歌队在吟唱罪人的伟大。怎么是他?我知不是本他,但那张脸是与他无差的。同样是眼瞳中反射的异光,同样是高挺的鼻梁、微凸的嘴唇、青涩的皮肤。
不太相同的大概是,他更似长成后返还童颜的样子。
至少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情愿与惊讶的,但细想过来,他是谁来着?我只能去重温苦甜参半的回忆,终于想起来,她是带着别人回来的,那一位是混血。我通过他们之间的举止能读出她没有背叛我,但或许是掩人耳目人前故意有此作为?我没有细想,慢慢地也和他处起来了,虽然不及挚友,但也是良伴。可是他们两个之间有那么微妙,好像就是缺点什么,我祈祷这缺失有一天不会被填补,但我不想要的事情好像也在逼近。就连我的挚友,也不识趣地说:
“你基本上是前任了,别太执着。”
可是我不,所以抢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先把我俩带去开普勒——
我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外面了。
鼻头上一点红,耳郭上一抹红,手背上结了地上的霜,口罩被气呵得湿润,鼻腔里还是稀稠,指关节麻木红润。我当是给冬作了妆吧。
这位叫映光,他手持风铃,声音繁复,连绵清脆。四周有什么声在回应风铃,好像是一顿一顿,比风铃要更具穿透力,在空中回滞几秒,不时地变换音高。
映光的声音和他一样:“这雾是不纯的。”雾中的不纯者,是固体的颗粒,它们称之流沙。现通过排查何处雾音不正,从而找到流沙的具体位置,将其清除。
随着不和谐的声音慢慢地消失,四周也渐渐清晰起来。可是天上却是刚蒙蒙亮的颜色,远处好像有山,山上好像有气似的。怎么说此刻应该是正午的市街上吧?这时候瞟一眼神明,她也是警觉的样子。
眼前出现一团不明的生物,不,又不能算不可名状,他们长得很像那群容师。一样是白衣,一样是灵活,但又不太同的是,他们的周围总会散发笑声,或许是嘲弄。
四周的光点长着翅膀飞着,嗡嗡嗡好像提琴发出的颤半音。
“奇怪,为什么感觉,使不上劲?”我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神明。
“……应该是那种力量,”她思索着,“这还要从你入翰漪脑说起。在开普勒、翰漪、你三者之间,产生的顺序并不是线形的,而是环形的。也就是说,一旦他影响你,他自己也会受影响。在这种条件下,翰漪变得并非不可攻破,只要找到三者之间的破绽。”
“所以,现在这群人已经找到了破绽,并做了什么。”我顺着回应。
“早就有先例了——”神明轻笑,“现在这个结界里,他们封锁,不,转移了你的力量到他们手中,现在他们才是创造者。”
那种仿佛从仙境走出来的诗篇,与随之而来的万丈光明,如此美好的事物此刻竟是我的敌人。这是迷惑吗?不清楚,四周的声音像敲击木琴,很富有律动,似乎敲进人的心。
“那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我感受着当自己身边危机四伏的感觉。
“他们不敢,你是那人的军师、顾问、百科全书,你死了那人固然会高兴,但他也明白,你是重要的。你死了,他们也会死——”神明的笑深了几分,“接下来是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