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1 / 2)
两岸翠柳随风动,一轮残阳洒春江。
黄昏的码头虫鸣未起。
风吹花草,水拍浅滩。
没有人声的地方总是显得格外清净。
还不到晌午,码头上的人干完活便已早早离开去放松享受。徒留下一位愁容满面的少女形单影只站在引桥上一直凝望江面。
少女碧玉年华,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她此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愁容满面在引桥上徘徊不定。
她本是个急性子,然而此刻却好像特别能耐住性子。站在引桥上已超过六个时辰还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能让一个少女如此反常而又执着的等待,若不是因为解不开的仇,就一定是放不下的爱。
再无忧无虑的人一旦沾染爱恨情仇,痛苦烦恼也将随之而来。
一根长木浮游于江面之上,正顺流而下,木头上还有人。
少女已远远看到,却无动于衷。她是个热心肠,要是换作平日她肯定早已上船荡桨前去救人。可今天她忐忑的心实在没有闲情去理会别事。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见死不救。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大多数人看到可怜之人,还是会有恻隐之心的。
若非经历过炼狱般的磨难,又有几人真能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而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又怎会被感情所累,耐着性子去等人六个时辰?
只要人的心中还有爱,就不会有见死不救的事发生。哪怕救人的代价很大,但爱是可以不惜一切的。
少女叹息一声,正要移步上船救人就听到一个牵动她心弦的声音。
声音从江中传来,虽不太大,她却听得清楚。
“丫头!你在楞什么神啊?还不快过来帮忙。”
江中漂浮着的人正是安知命和曲悠然。而安知命口中的丫头就是岸上的少女薄雨落。
薄雨落、朱颜和许溪云就是在码头等着要帮安知命布施的人。
不过安知命迟迟未来,朱颜和许溪云都已去忙别事。只有许溪云不放心不肯走,一直在此专等。
薄雨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喜出望外,愁苦的面容立刻烟消云散。又跳又叫难掩心中喜悦之情,操着一口闽音,挥手高喊道:“阿兄,哇吶啦,哇吶啦!”
薄雨落极显少女的青春靓丽。她的活泼可爱,天真无邪正是她这年纪独有的美。
一双大大的眼睁如满月,笑如新月。迷人眼目的笑靥,连盛开的百花都要逊色几分。锦上添花的梨窝一动,更是比春风还暖。
女孩总喜欢打扮的成熟一些,让在意的人把她当大人看待。
女人则喜欢打扮的年轻一点,让在意的人把她当小孩宠爱。
薄雨落还是个女孩,她总是尝试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款式和颜色。每每看来就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可爱中带着几分可乐。
没看到安知命时她心急如焚。看到安知命时她又变得手忙脚乱。嘴里大喊着“就来,就来。”却连桨都没有找到,急的是团团乱转。
安知命这一趟护着曲悠然着实累的不轻,看到薄雨落在引桥上没动,前面就快到急湾,再次扯着嗓子高喊道:“丫头你在做什么?快点过来啊!”
薄雨落见催,已顾不得继续找桨,飞身上岸一脚踢开压着船绳的石头。
然后跳到船尾对着岸边就是使劲一蹬。
小船瞬间窜出几丈开外,薄雨落正准备拆坐板当桨,这才看到无聊等待时放在垫板上的浆。
她的人看起来娇小,然而臂力着实不小。随便一桨就将舢板荡出一丈开外。
要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竟能把船划的快过飞鱼。
天色渐晚,霞光照在薄雨落如花般的笑脸上,更平添几分动人的颜色,使她的笑容更加迷人。
可这笑容在她划近看到安知命搂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时,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愤世嫉俗的脸。
曲悠然要是很丑倒还好点,可偏偏曲悠然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薄雨落娇嫩的小脸拉的比江面还长。只恨刚刚划的太快,没让眼前这只狐狸精再多喝几口浑浊的江水。
安知命看薄雨落愣着不动催道:“丫头你还不快把她弄上船去。”
看到安知命急切的样子。薄雨落盯着曲悠然的目光变得充满敌意,冷冷答应一声,嘴里咕咕叨叨也不知在说什么,极不情愿的把桨缓缓朝曲悠然伸去。
安知命看薄雨落慢吞吞的样子催道:“丫头你快……”
薄雨落见催,顿时大发雷霆吼道:“催虾米啊!等你等一天吼,等到现在饭还没吃,饿一点力气没有,快,快,快,你要多快吼?嫌慢,嫌慢你来!”
薄雨落声如洪钟,一点也不像是没力气的样子。
安知命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一家人。感情经过点点滴滴的积累才逐渐深厚,来之不易。
感情的维系并不简单,破坏感情却一点不难。
多说一句,并不能多一块肉。可很多时候少一句,却能皆大欢喜。何必要争一时的口舌之快?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薄雨落总是在不同的码头做着相同的事,等待安知命平安归来。
有个这样的人一直如此,安知命又怎么愿意去多句废话去破坏这份情谊?
薄雨落也知道安知命不会有事,可她就是放心不下。
一个人一旦把另一个人从眼前装进心里,想要放下就绝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
薄雨落的执着让安知命极为感动。可越感动,安知命就越是只能装傻。他和薄雨落的相差实在有些大,不仅是年龄,还有性格。他们只能亲似家人,却不能真做家人。
薄雨落的桨在曲悠然的背上拍了拍,不耐烦问道:“喂,喂,你死没吼?没死的话就给我动一动,抓住桨,我好带你上来。”
曲悠然被水呛的已只剩半条命,气若游丝。艰难答应一声便伸手要去抓桨,却哪里能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