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迷宫中的人(1 / 2)
在摩登伽老师的办公室中,我陪着王巨君和霍鹰,第一次与摩登伽老师见面。
“沙尔玛·卡什亚普,就是我的名字。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沙尔玛老师。”摩登伽老师微笑着对王巨君和霍鹰作了自我介绍,却并未提及她身为阿修罗族成员的身份以及“摩登伽”这个名字。她只是简单地说道:“我是数学系副教授。今后,我将会成为你们这个小组的导师,帮助你们完成数学竞赛的那三道的数学难题。”
乔安娜对王巨君和霍鹰说:“安家宜、张萌和我已经见过沙尔玛老师了。她在数学上的造诣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你们会觉得非常幸运能成为她的学生的。”
乔安娜的评价使得王巨君和霍鹰频频点头。我能感觉到,除去乔安娜的褒奖外,王巨君和霍鹰都被摩登伽老师的美貌和魅力所震撼,他们两人看待摩登伽老师的眼神是若即若离的——既想多看几眼,又怕显得唐突。
同样是充满青春能量的大学男生,我与他们二位对于摩登伽老师的仰慕应该是有共鸣的。摩登伽老师是一个神秘的矛盾体。尽管她的外貌魅惑众生,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隐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智慧,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星辰在其中流转,深邃而神秘,使人的心神都被这股智慧与美的包裹,像来自黑洞的吸引力般迫使他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种震撼,似乎已经超越了肉体的感官层面,融入到了灵魂的深处,成为了一种永恒的记忆。
乔安娜向在座的所有人都报告了她应用之前摩登伽老师给出的数学公式,大幅度简化了三道题目中的数学困难:特别是用更简洁优美的算法模拟了莱布尼茨单子的运动轨迹,以及用更简练的方程组优化了复杂的信息传播和散布的模型。
摩登伽——或者说沙尔玛老师用最简洁和充满风趣的语言给我们讲解了题目中的难点。她的讲解如此的通俗易懂,以至于我这文科生都能一目了然。我们五个人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摩登伽老师的讲解,一点也不敢分神,试图跟上她思维的步伐。在她的指导下,那些看似无法逾越的难题逐渐变得清晰明了,仿佛一轴卷起来的画卷在我们面前逐渐铺展开来。这让我在人生中第一次深刻体验到数学之美——它无处不在,又难以捉摸,即性感诱人,又高雅端庄,神圣不可侵犯。我第一次理解,像乔安娜和霍鹰这样的聪明人为什么那么热爱数学这个令我崩溃的学科——用美丽的公式解答出一道困难的题目的过程,简直就是无上的快感的享受。
就这样,在摩登伽老师的指导下,我们共同攻破了那三道极具挑战性的数学难题。每当一个问题被解决,我们都会禁不住欢呼雀跃,为这一刻的到来而欢庆。而摩登伽老师则总是面带微笑,默默地为我们鼓掌,仿佛她知道这一切早已注定。
这几天的时间里,我们都聚集在摩登伽老师的办公室,在她的指导下撰写着最后的报告。
我悄悄问乔安娜,她怎么看待这件事。乔安娜告诉我,她与摩登伽老师聊过,其实,即使是阿修罗一族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无比的智慧。恰恰相反,阿修罗一族是一个高度集体主义、等级严明的社会,每个人的位置都被镶嵌在固定的地方,低等级的人或其他什么仆从种族的生物在出生前就被从基因层面设计好他所注定一生从事的工作,所以,低等级的阿修罗一族出生后所受的教育只与他们长大后的工作有关,与其他无关——战士只会战斗,不会数学,既不想学,也学不会;工匠只会制作,不会设计;而设计师只会设计,不会舞动锤子和锯子。但对于高等级的阿修罗族,特别是像摩登伽这样的王族眷属,才有机会学习各种知识。数学的确是非常重要的部分,甚至可以说,数学是这个单体宇宙的基石。所以,顶级的阿修罗族,大多都是具备丰富数学知识的。
但事实上,数学除了需要学习之外,大脑结构本身对理解数学知识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人类被锁死的基因导致人类的数学理解能力大幅度受限。所以,在摩登伽眼里,乔安娜的数学天赋是不过就是把锁的死死的箱子撬开了一点小缝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天才。即使是她姥爷做出的庞加莱猜想,在摩登伽眼里也不过就是稍微复杂一点的游戏而已,而且,还存在比她姥爷做出的,更加优化的算法。乔安娜把摩登伽提出的优化算法记录了下来,准备寄给家住在几千公里之外异国他乡的姥爷,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就这样,我们安然度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这天傍晚,在摩登伽老师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仿佛是时间的流金,在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魔法。我,张萌,乔安娜以及霍鹰围坐在一张大桌子边,整理最后的文档。摩登伽老师站在我们身后,时而半真半假地卖弄着她妖娆的风姿,散发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时而语重心长地指导着我们,一语点破问题的核心。
正当我们一点点完成最后工作的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推开,王巨君挤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王巨君用那带着他那惯常的天真和热情的笑容说:“沙尔玛老师,几位同学,这位是我们同宿舍的同学孙天玺。我带着他一起来凑凑热闹。晚上我们要一起去聚餐,庆祝数学竞赛的报告成功完成。”
“老师好,大家好。”孙天玺一脸谦卑地向大家微微鞠躬打着招呼。
我和张萌相视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摩登伽老师。有一瞬间,我们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共鸣感,从孙天玺身上流出,开始在办公室的空气中震荡。
尽管孙天玺是我们宿舍的同学,但他跟我们都很疏远。据大家了解,他一直患有非常严重的遗传病,好像是类似渐冻症之类的。这导致他极度自卑和封闭。他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和我们说话。王巨君是天生的自来熟,以前成天拉着孙天玺到处转,孙天玺对此非常排斥。他极度瘦弱,很窄的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眼镜,即使是笑容,也是充满悲凉和虚伪的。
但是近几天,似乎他的病症有大幅度好转,他的胃口好起来,在食堂可以吃一大份饭菜,我甚至看到他试着下楼去打篮球了。他的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真诚了起来,不再是那种充满敷衍和迎合的假笑。
虽然他从不直接谈论他的病情,但王巨君告诉我们,很快他就能痊愈。对此,我和霍鹰也是为他高兴的。
但是,今天他贸然出现在摩登伽老师的办公室,我突然产生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我戴在右手中指上,用篮球护指遮住的红色贤者之石戒指似乎有一点躁动。我看了大萌一眼,她似乎也在轻轻握着自己的手腕,排球护腕下面的金丝手镯,与我们有一点点共鸣。毋庸置疑,这种共鸣感就来自于孙天玺。
但当着热情满满的王巨君和一脸沉默的霍鹰,我俩没法说什么。
在简单的互相寒暄之后,我们五个人便收拾整齐了所有的报告,告别了摩登伽老师,带着孙天玺一起,准备一同去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顿大餐。
走在路上,霍鹰悄悄地走到我身边,他用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我,低声道:“安子,我觉得今天的孙天玺有点怪怪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他身上的细微动作和言辞里,我感觉到他在瞒着我们什么。”
“是不是咱们想多了?他的病快好了,人肯定会变化的。咱们不应该因为他变得阳光和热情起来,就觉得别扭,尽管他给咱们留下的印象是阴郁的,那还不是因为他倒霉的遗传病嘛。总归是个可怜人,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把他当朋友,好好对待。”我回答到。
话虽然这么说,我的疑虑其实反而更深了。我十分相信霍鹰对人性的判断。霍鹰这个人精极擅长观察和思考关于“人”的事情,毕竟只有从人的身上才能赚到钱。小商贩家庭出身的他,从小就随着爸妈摆摊卖东西,看人分析人的社会经验比我们这些书呆子强多了。
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快乐地享用了一顿美味大餐,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中度过了热闹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