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月光灯（2 / 2）
三人到了铺子里，人确实少了些，李文景有些恍惚的瞧着眼前各色的锦缎，直觉得都长得差不多。掌柜的见梳华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见他们三人都穿着素淡青蓝一色的衣裳，又见两人对李文景十分关切，便揣度着是李文景喜欢这类颜色，便将三人请进雅间坐下。不多时伙计们便捧了三十多匹锦缎进来，掌柜的殷勤道：“这个是天青色织锦，这个是三月春，这个是七夕月牙白，这个是荷映青池掺了金线的，这个梦蓝色里头有苏绣镂空的纹路，这个···”
李文景瞧着这些瞧不出区别的锦缎有些手足无措，梳华便对掌柜的道：“各来一匹制成衣裳送到我府上去。”
掌柜的开心的应下，沐光走过去摸了摸那段七夕月牙白的料子道，“这个给我制一件。”
掌柜的应下道：“那明日便差绣娘去府上给二位量体。”
李文景看着沐光选的那个，有些疑惑道：“你喜欢白色，平日没见你穿白色啊？”
沐光温柔道：“你素日里穿苏青色，我便随你穿了，如今看来好像这个也很好看，还有，这个不是白色，这是月牙色。”
李文景拿起面料细细瞧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出来和白色有什么分别，有些僵硬的放下料子道：“那这个我也要一件。”
梳华见她这般，知道是心里受伤之后，多年不曾与人打交道，连说话都不会了，便道：“这些料子每样都给我们三个各做一件，只我们两的不要做的一般模样。”
掌柜的忙不迭的应着，“是，是，明日绣娘们便根据二位公子的身量定制”，瞧着这两人身量仿佛差不多，又补充道，“二位气度不同，自然衣裳风格款式也不同。”
李文景仍旧有些不适用，眼睛一直看着门外，梳华便道了告辞，三人又往里走去。胭脂铺的各色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又是这几个都要了，这一盒都要了，如此下来，一路到了最里头，见着了里头变戏法的。
梳华要了楼上的包间，李文景趴在栏杆上瞧着，只见那人飞快熟练的耍着碗碟，在一对椅子桌子摞着足足比一层楼还高的高台上头耍弄，李文景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梳华轻轻将果子推过去，李文景晃过神来，吃了一颗，味道到是很不错，酸甜之中带了些甘甜。而后又听了一支戏折子，见台上两人演的那么欢快，李文景心里也欢快起来。梳华又安排了一顿全羊宴，三人吃饱喝足才缓缓渡了河，车夫李老六早已在那里候着了。
梳华将有些醉意的李文景抱上马车，小心的安置在自己怀里，沐光坐在一旁，马车摇摇晃晃起来，李文景恍惚着觉得更困了，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她今日这般，倒像个人了。”梳华有些安慰道。
“我们分明不是人，却总想着让她像个人，如此想来也是有些奇怪的。”沐光也笑着道。
“她这么多年把自己关在宅子里，总不出门，我真怕她生病，现下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外头的繁华总好过屋子里的清冷，若是她能喜欢上这些东西，日后也能开心些。”
晃啊晃的，马车停了下来，梳华见李文景睡的正香，若是将她抱回去，依她那般浅眠又夜夜噩梦，只怕会醒。便和沐光对了个眼神，抱着李文景施法跃回了她的卧房，沐光则在后头施法抹去了李老六的记忆。
沐光瞧着梳华已经将李文景安置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一个跃步幻出猫形卧到了李文景怀里，这原本也是他们常做的事情，但是梳华却觉得日后不能如此了，他需要让她切实的明白，自己是个男人，是一个可以与她有男女之情的男人。
沐光瞧着梳华转身离去，不禁有些诧异，往日这种情况，两人总要争一争谁里李文景更近一些，今日他却一句不多说就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今夜要做的事情，梳华不知道也好，原本是打算睡着之后再施法，如今梳华走了，便不必这么麻烦了。它又幻出人身，运行周天，链天地气息于左眼，房间里忽然就亮了起来，一切都消失在光亮里，李文景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光亮散去之后，沐光双手捧着一颗荧荧发亮的圆珠坐在床头，满脸的疲惫痛处，左眼眼角留下血来，血液沿着脸颊向下滑落，沐光伸手擦了，将圆珠放在李文景枕畔，幻成猫形轻轻离去。
第二日李文景醒来，便去饭厅用饭，梳华温和道：“昨日醉酒，睡得可好，可有头疼？”
李文景摇摇头，“这些年，夜夜噩梦，昨夜却忽然睡的很好。”
梳华温和笑道：“做了美梦吗？”
李文景摇摇头，“就是一个很平和的梦，没有巨蟒，没有海浪，没有死人，没有妖怪，没有猛兽，就是在一个很平静的地方，有一轮亮亮的月亮，一切都很平静温和。”李文景一面吃着新鲜煎出的烙饼，一面道：“我枕边的那个大圆珠是沐光放的吧，看着不像普通夜明珠，特别大，足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像个小月亮一样，微弱的光芒。”
梳华应道：“大约是吧，他还没起来，早上传音与我说要休息。”
李文景不解道，“他昨夜没有喝酒，怎么也醉了吗，还有那个珠子你去看看是什么，怎么那么大，看着很宝贵的样子。”
二人用了饭，便缓缓朝李文景的卧房去了，梳华瞧着那珠子，心中有些犹疑，凝神探去，知道了其中的关窍，明白沐光并不像告诉她，便也只是半真半假的答了，“这不是普通的夜明珠，是他用法力造出来的，费了他很多法力，你要好好珍惜，夜间放在床头，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李文景点点头，“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月光。”
梳华点点头，“很恰当。”
李文景隐隐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去看看他吧。”
虽然想着沐光不想见她，但是又没法拒绝，梳华还是答应了，两人来到沐光的房间，却见他正在床上运功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