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当家和书（2 / 2）

不过他只是个半吊子读书人，勉强能说是个能读书的，如同燕雀，如同蜩，自然是笑笑就过去了，自不会深究。

所知愈短浅，所见愈清晰。

至少他不像这个二当家，满院子道德文章，其实自身算不算个人都不清楚。

魏炳不觉得好笑，也不觉得有趣，只是不愿深思，不然某一刻那种令人后辈发凉的心念，那种天地遥寄一人的古怪情绪，比之某些梦魇更为可怖。

看着二当家又用粗布沾了水，轻轻擦拭自己的面庞，同先前擦书并无两样。

魏炳默默展开了左眼的奇观同，二当家的脸先是慕然放大如山岳，骤然间又缩为芥子，而后有无数张面目模糊的脸，出现在院子里，几乎挤占了视野里全部空间。

魏炳默默收起奇观同，转身就走。

打搅了，告辞！

正巧山寨老大自井边打水归来，挑着两个简陋的木桶，扁木吱呀吱呀，打二当家的院子门口路过。

魏炳转过身来，刚好与其对视，后者探头看了看院子，又上下打量了下依旧青衣的魏炳，咧嘴笑了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也不言语，嘿了一声，就挑着水走了。

魏炳眼神淡然，左手轻轻背到身后，朝着村西踱步而去，悠闲地浑然不似寨中之人。

倒像是此处山水间的一位，囚徒。

方才魏炳看山寨老大的一眼，便看清后者只有一只眼睛，不是什么被刀疤盖过，甚至不是什么后来瞎的，他从始至终就只有一只眼睛。

魏炳走过水井，一株柳树就在井水旁安静盘坐。

魏炳走过几间空屋，几个捣蛋鬼儿就在那破瓦上闹腾，碎瓦落下来啪嗒啪嗒响。

魏炳走过一条小道，路两边明明只有荒草，但是小路并未被开拓得如何宽广，自始至终就只够一人行走而已。

魏炳忽然想起进寨子之前，好似有个破旧牌坊，如同山下市集的牌坊一般，高高挂着，只是此地的衰败已久。

惗州市。

他有些纠结，想去下那后山，忽又记起那个小头目说的，后山并无他家的坟茔，当时只作他是后来的而已。

魏炳出了村西，抬头刚好看到一个破旧牌坊，写着几个字，他依稀辨认出是：

居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