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客人（2 / 2）

就在那人面色颇为难堪，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狗儿大度的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话，“跟我来吧。”

说着便领着那人继续往亭柳巷方向走去。

那人知道自己刚才言语颇有不敬，只是他毕竟年纪已经不小，要对一个孩子表达歉意，还是有点说不出口，就在心中辗转千回之际，见对方并没有与他一般见识，心中不由得出了一口长气，便趁机上前跟在身后。

小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共有一十八条巷弄，像其中的福桃巷居住人家最多，足有上百家，住的也皆是颇有盈余之财的家庭，平日里小巷来来往往人口络绎不绝，故而那边也是集市的中心地带，一些什么小吃摊酒家大半都在此地。而像亭柳巷人口就最少，只有稀少的十四家，都是小镇混得极为凄惨的穷苦家庭，每日的辛勤劳作也只是勉强糊口，若是遇上灾年，便要依靠官府赈灾扶持，日子过得极为不易。

小镇真正有钱的人家一般居住在南边或者西边，故而小巷之间建造得颇为雅致大气，绿植点缀得当，地面上都铺着平摊的地砖，并且专门聘人负责每日的打扫。而越往东北方越是破败差劲，小巷别说铺地砖了，就连各家院墙都被雨水冲刷得斑驳不已，将塌未塌，任谁看上去都掬一把辛酸泪。

跟在李狗儿身后的那人随着距离亭柳巷越近，脸色便越是难看，就这种土坯草房也敢叫豪华府邸？

若不是李狗儿极为坚定的往那边走去，他都怀疑是不是又走错了方向。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亭柳巷的巷口，别说什么府邸不府邸了，说是贫民窟都算美化了，风化的院墙，千疮百孔，道旁都是衰败的野草，乱糟糟的堆作一团，一些枯干的树木被人锯得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桩。看过祖槐巷的华贵再看亭柳巷，给人视觉上的极大反差。

那人用脚用力踩了踩地面溅起一团尘土，看着眼前这条坑坑洼洼的通道，心里不住暗想，若是一下暴雨这里恐怕就成了一片沼泽地了吧。

那人指了指这条小镇最破败的小巷，不敢置信道：“这里就是亭柳巷？”

李狗儿连连点头，“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那人最后仿佛认命，“行吧，九号是哪一家？”

李狗儿当即大踏步前进，对于自家的家门，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当那人面对着一扇破门板的时候，他当时就起了掉头就跑的念头。

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二人刚刚到达的时候，里面便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李南浔仿佛对此早就胸有成竹似的，打开院门，嘿嘿笑道：“扶风兄，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你了！”

来人差点被对面的男子的沧桑模样惊吓得倒头晕厥，幸亏李南浔手疾眼快，一把将对方薅进自家的院子里，仿佛一个饥渴的少妇面对一个精壮的汉子。

“诶，登门即是客人，岂能一直站在外面，来来进屋。”

院子里更是荒芜一片，令来人有种被欺诈的心里想法。

李南浔说着就抓着对方的手往正厅走去，说是正厅其实就是房子的大堂，除了一张大桌与几把卖不出价格的破凳子外别无一物，要硬是说有的话那就是角落里堆得如小山那么高的酒坛。

来人一直没有回过味来就被拉进大堂，一把按在了一张足有一寸厚浮土的凳子上。

李狗儿一直都没有说话，见自己的父亲这么熟络的将那人拉进大堂，也有些好奇。就在他磨磨蹭蹭的来到大堂门外，李南浔就叫嚷着，“狗儿，赶紧去打桶新鲜的井水，我们要以水代茶谈事情。”

李狗儿并不回复，但还是闷着头去厨房找了个边缘有些缺损的木桶，走出家门。

亭柳巷是没有井的，要打水的话就要再走好几条巷子，才能够找到那口井。

李南浔与对方先是拉了拉家常，从二人的对话才知道来人名叫浪扶风，是江湖上的一名剑客豪侠。

原来早年的李南浔并没有一直留在小镇，而是有过一段外出学艺的时间，对外人言他只是到了郡城给一家花圃当过学徒花匠，但其实他的脚步远不止这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