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东窗事发（1 / 2）
这个年节十分冷清，因为武陵王新丧，梁帝下旨，年节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十五的灯节也取消了。
节后开朝，各部官员齐聚武英殿，梁帝高高在上，聆听各部官员的奏报。太子掌管吏部，在过去的一年里把拿着朝廷俸禄但又无事可做的低阶官员裁撤了不少，惹得朝野议论纷纷，因为许多被裁撤的官员都是花银子买的官，一时间怨声载道。梁帝早就打算整顿吏治，解决朝廷各部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顽疾，所以当堂对太子大加赞赏。
兵部奏报，赤焰军平息了汕州的民变，清剿了匪患，正在协助州府训练府兵，协调地方豪绅组建民团，招募乡勇，防止叛乱再次发生。萧泓珺作为军事议事大夫，提议嘉奖赤焰军及主帅林燮，认为林燮屡立战功，带兵有方，把一支新军锻炼成了大梁的劲旅，功劳之大，前所未有，应当授予爵位。南宫丞相则认为林燮的军旅生涯尚浅，年纪尚轻，需要进一步考验，不应急于封爵，建议将功劳记录在案，给予银钱奖励。皇上采纳了南宫丞相的建议，让兵部提出具体奖励方案，再行商议。
各部奏报完毕，言素出列奏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整顿吏部成绩斐然，京城的各部机构焕然一新，可喜可贺。接下来要对各个州府进行整顿，想必更加错综复杂，吏部尚书一职缺位多时，请陛下择贤任命，协助太子整顿吏治。”
梁帝听了不动声色，说道：“爱卿所言朕会考虑。”
言素退下，身后的一名御史出列，奏道：
“启禀陛下，臣闻梁王殿下在皇孙景欢的百日宴上被人下毒，至今卧病在床，请陛下下旨彻查，严惩凶手。”
皇上听了大为惊讶，说道：“太医院呈报，梁王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肠胃不合，怎么是被人下毒呢？”
御史奏道：“启禀陛下，太医最初诊断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可是久治不愈，才发现梁王殿下中了奇毒。太医院的几位名医束手无策，无法解毒，因此断定是被人故意下毒。”
梁帝说道：“果真如此吗？前几日晋阳公主提起此事，朕还不信，戕害皇子是灭族的大罪。贺红，京城出了如此大案，京兆尹府要全力侦破，朕给你一个月的期限。”
站在后排的京兆尹府府尹贺红出列，高声回复：“微臣领旨。”
又有一名御史出列，从袖袋里掏出一份奏折，高举过头，奏道：
“陛下，臣有本奏，干系重大，请陛下亲启。”
梁帝示意高湛将奏本取过来，打开一看，龙颜变色，神情严峻，半晌说道：
“待朕仔细阅读再议。”御史高声称谢，退回队列。
梁帝满脸阴霾，说道：“新年首朝，议题颇多，众爱卿勤于政务，朕心甚慰，散朝吧。”说完起身，由高湛搀扶着走向后殿，百官山呼万岁，目送皇上离殿。
梁帝出了武英殿，对高湛说道：“去把太子找来，立刻到养居殿见我。”
新年首朝，太子依旧十分强势，再加上南宫丞帮腔和皇上的褒奖，不免得意洋洋。言素提议补缺吏部尚书一职，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自从掌管吏部以来，他不遗余力培养自己的心腹，打算让尚书一职空缺一段时日，然后由自己的人担任，言素此时提出补缺，会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他仔细观察了父皇的表情，断定父皇对言素的提议并不积极，倒是那个御史的奏折让他有些担心，父皇打开奏折时脸色的变化让他吃惊，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奏折里究竟写了什么呢？
太子走出武英殿，高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路，高湛传皇上口谕，让他马上去养居殿觐见。太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父皇为什么急着找他呢？
养居殿里，皇上还没来得及更衣，见太子来了，二话不说把御史的奏折递给他，严厉地说道：
“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打开奏折，只看了开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父皇，这完全是捏造，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诽谤东宫？请父皇不要相信市井流言蜚语。”
梁帝说道：“朕希望那些都是谎言，可是奏折里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悬镜司的证词，你怎么解释？”
太子大声说道：“请父皇明察，悬镜司的证词不可信，如果悬镜司调查了此事，为什么不直接向父皇禀告呢？这可是天大的事呀，悬镜司绝不可能在禀告父皇之前通报御史台。悬镜司只为父皇服务，儿臣想知道御史是如何获得悬镜司的证词的。”
太子的话让梁帝如梦初醒，是呀，这么大的事情，悬镜司应该在第一时间向他禀报，不应该透露给御史台，更不应闹得满城风雨。于是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朕马上把御史台的人找来对质，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说完让高湛立刻去御史台通知言素和写奏折的御史，召他们即刻来养居殿觐见。
言素和御史来到养居殿，皇上已经更衣完毕，正与太子二人喝茶聊天，见言素和御史进殿，太子赶忙站起身，梁帝却示意他回来坐下，他要与儿子肩并肩听御史台的解释。
言素和御史礼毕，梁帝问御史道：“你叫什么名字？”
御史回答道：“下官姓朴名元根，祖籍营州，祖上在前朝为官，后来宣誓效忠大梁，已经四代。下官曾任大理寺主司，现在担任监察御史，任职已有三年。”
梁帝说道：“朴御史，朕把你找来问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朴御史说道：“请陛下发问，微臣如实回答。”
梁帝点点头说道：“你声称市井有流言蜚语，说皇孙并非太子妃所生，流言蜚语不足信，你有证人吗？”
朴御史回答道：“启禀陛下，流言蜚语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臣不负责查案，所以没有证人，但是臣可以提供线索，帮助办案人员寻找证人。”
梁帝又问道：“你在奏折里声称悬镜司认为皇孙身世存疑，你是怎么从悬镜司得到的消息？”
朴御史回答道：“悬镜司的主事掌镜使夏辛是微臣的好友，是夏大人告诉微臣悬镜司怀疑皇孙的身世。”
梁帝问道：“这个夏辛凭什么说悬镜司怀疑皇孙身世呢？”
朴御史说道：“年前臣与夏大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谈起有关皇孙身世的流言蜚语，夏大人说悬镜司首尊夏庚大人已经着手调查流言蜚语的来源，并且掌握了几个证人。由于夏庚大人去东海办案未归，所以未能及时向皇上禀报。微臣身为监察御史，认为有责任在第一时间告知陛下，皇室血统容不得丝毫含糊和质疑。”
太子脸色通红，蚕眉倒竖，厉声呵斥道：“小小御史，越权过问皇家私事，这是大逆不道。父皇，请革去他的御史职务，以儆效尤。”
言素说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监察御史的确无权过问皇家私事，但仍然有责任向皇上如实禀报所见所闻，交由皇上处置。”
太子说道：“朴御史复述流言蜚语，等同于犯罪，难道老师要纵容属下传播流言蜚语吗？”
言素说道：“朴御史将奏折转交陛下，并未当庭宣读，不算复述流言蜚语。臣恳请陛下和太子殿下准许调查此事，还皇长孙清白。如果不能澄清此事，皇长孙的身世定然会被诟病，有损皇家声誉和江山社稷。”
梁帝说道：“爱卿言之有理，朕自有主张，此事不能张扬，你们都要禁口，退下吧，言爱卿留下，朕还有事。”
太子和朴御史先后离开了养居殿，太子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父皇把言素单独留下会说什么。
梁帝见太子出了大殿，示意高湛到门外侍候，对言素说道：
“前些日子你说丹药还在炼制，不知何时能够出炉？”
言素回答道：“臣的丹炉炭火正盛，已经炼了百日有余，一刻不敢间断。等到谷雨季，天降雷闪，就可以熄火出炉了，请陛下耐心等待。”
梁帝说道：“这次的丹药与上次的一样吗？上次朕服用了丹药之后面红耳赤，有烧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