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院(1 / 2)
一如天下里的青色都卷缩在这里。
屋顶,门檐,窗棂,连着台阶都作是青的,泽泽的浮着一层水质的亮感。
四方的院子里,几张桌子,圆凳,不少已经一块块的躺在地上,于是再裹着一身绿衣,绿鼓鼓的,哪里看得出来是木头,倒像是石头。
十六扇窗户,都一起映向一颗枯死的梧桐,不知哪来的嫣红,倒横有几分惊艳。
守待着半缸的梧桐叶,几只黄毛鸟如同嘲讽这寂静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是更寂寞了呢。”
“我在这里爱过。”
“啧。”
“真的。”
“谁记得呢。“
这里没有“人”,不论是在孤愣愣的在时间里大声数星星还是把酒换歌,都不会有命令式的沉默。岁月不老,宽宏大量,但容不下身姿曼妙,那倾城倾国的全部都要他折夭再折腰。
没有炊烟袅袅来宣告的信号,一如千千万万个破落地一般,失去了自己的坐标和应有的方向,即使在深深烙刻牌匾上让它铭记,也忘了它的名字,白茫茫的皮漆,看来看去,汇合成一双空明的双眼,盯着的那太阳紧忙似得洒下几片阳光就跑了,是对这里吝啬还是害怕叻?
它剐下什么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它在看什么?”
“叫你一声二柱子你敢答应么?“
“”
“看,它还是没忘名字。”
没有名字就好。
夜的刀,着实斩断了白昼,唐突地冒出来,一如弹指间斗转星移,是谁在拨动这方的颠倒黑白的机关。
“噹。”
不知道什么响了一下,不温不火的,一声清亮的锤敲碎了寂默的核桃,露出挤塞在其中的眠儿。
有东西要来!
还富有节奏……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像是唱戏里的敲念,但不见有作打的咿咿呀呀,也不见色彩斑斓的戏服从黑里跃出来。
“真奇怪。”
“奇怪,还有一点可爱。”
那星点的光,溜的一下,又滑了一下,像是信号一样,匆匆地捻来一抔月光,投进来,青青白白的,活生生的惨淡字,棱角分明,如此形象地写在出来。
“那个谁,谁说可爱来着?”
“瞎!”
刺啦。
吹。
一团火焰激灵地一下冒出来,摇摇晃晃的不多不少的分成十六盏,隐隐看到青铜的灯身很吃力地托举着这小小的火,好像是被万斤重般的,压出了一簇簇的荤油。
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一阵欢笑声涌进了院子里,因为什么都没有啊,反而有一阵阵“空”熙熙攘攘之感,一个人一个鬼也是没有的,真的没有。
高喊了三声:“坐,坐,坐。”
过了一会,叮叮咚咚地,酒杯开心的碰在一起,还有溜溜溜的倒酒,“喝,喝,喝,喝。”
不知谁喊了一声。
“嗟乎!”
这才看见好几个高冠华衣的人围对着坐在一起,彼此之间呼来喝去,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皮面不痒地冷着脸。
哭笑不得的,还是悲喜交加的,多少波澜不惊的眼神,或多或少的都被执念定在这里。
“是你执了,还是我沉沦了?”
嘘。
男人们都停了下来,戛然而止,方才的一切仿佛都做戏一般,此刻又如木偶的安静的坐在了一起。
能不说话的,和能说话的都别想说话。
有人惊讶的咦了一下。
几只鸟也飞了起来,梧桐正把它老死的身体脱衣服的一样把身体扭开,一缕月光误打误撞跌了进去,看得分明,是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