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大枪(1 / 2)
徐鹤接过大枪,看着枪杆上泛着的暗沉沉黑里透红的油光,感受到了其中已经浸染进了祖辈多少年沉淀的汗水,不由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战场上这杆枪龙吟一样的振动之声。
耳畔继续传来母亲的声音:“别的技艺,为娘还能指点一二,这大枪,为枪是真不行。”顿了一下,“就算你爹在,也不行。”
“咱家的大枪还在,技艺却失传了。”
“这要都怪你爹。”
“所以啊,为娘想着,明天修一封书信,你带去杨教头面前,卖一下你爹的面子,把他的大枪技艺学回来,也好光耀门楣。”
永安城,是边军大营驻地,距离百家堡不到五十里,骑马半天可打几个来回。
第二天一大早,徐鹤就怀揣书信,扛着大枪,骑马来到了永安城下。
城门刚刚打开,他骑马扛枪风尘仆仆的样子太惹眼,立马就被拦住,徐鹤拿出他们家的腰牌,这才被放进城。
没错,他们家是有腰牌的,是有身份的人家。
大枪可是军用武器,老百姓不允许扛的。
杨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粗看像个中年文士,细看却是筋骨遒劲,面容清瘦,身材修长,不苟言笑,见到徐鹤之后,只是接过信打开信封,默默观看。
信封里夹着一张银票,徐鹤不知道多少数字,只见杨教头莞尔一笑,迅速收起,抬头向徐鹤发问:“你学过枪没有?”
“学过点花枪。”徐鹤并不知道回答长辈提问应该在前面加上“回大人”之类的前缀,只是老实说话。
杨进倒也不以为意,指着屋前的大院子说:“端起枪看看。”
“噢!”
徐鹤老老实实走到院中,端起自己家传的大枪,摆了个中四平枪的姿势。
杨进踱至徐鹤侧后,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又摸了摸他的腰背,再退开两步,上下打量一番,略带赞许地微微一笑,随即走上前去,使劲按了按略略上抬的枪杆,就开口教训起来:“中平枪者,中四平枪也,须顶平、肩平、枪平、脚平,你其余均可,为何独独枪杆不平?”
徐鹤此时端枪的姿势,确实枪头略微上抬,斜指前方,他脸色一红,强自辩解道:“眼前无人似有人,此时我的枪头遥指敌方上盘,头面咽喉部位。”
“哈哈哈!”杨进忽然仰面而笑,“你以为是耍花枪?”
“哈哈哈哈哈……,自作聪明的小子……”
杨进自顾自笑了半天,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手抚着肚子,笑问:“花枪上指,你以为是为了扎人头面?”
徐鹤被他笑得面红耳赤,莫名其妙:“那…你说是为什么?”
杨进忽而一声干咳,双手往身后一背,又踱着步子转起圈子来:“花枪者,短小无力……啊呸,也不能这么说……”
“花枪啊,它并不比其他兵器长上多少,嗯哼,没有那么大的优势……”
“它指人头面,其实是为了护你自己的头面。”
杨进似乎找到了论据,语气开始肯定起来:“花枪的长度之下,平端并不能护得自家上下周全,须上下舞动,如同棍法。平端于腰,则你之上盘尤其头面部,仍然有大片破绽,对家完全可以从上部杀入。”
“从平枪改上斜枪,前手须抬起一尺,此时枪身极易为对家阻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