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西园灯会（1 / 1）

广元大陆十三年春，沈璐跟着王明阳学习也有三年了，几本必修课也已通读，现在跟着学治经。同窗三人，蔡培，岭南韶关人士，已故大学士蔡宥鸣之子，王郅，吴江人士，左文峰，临安人士。相处三年，关系十分融洽，蔡培沉稳而内敛，王郅开明而活泼，左文峰有点执拗但厚道。

这天午时，松江府衙役送来请帖，邀请明文学院参加西园元宵灯会。酉时，王明阳带着一帮人乘坐三两马车，慢悠悠走往城内。时值春分，但天气微寒，酉时三刻到达西园，一众人随着衙役的带兜兜转转一番，又回到南浔镇，当日在老宅好好休息。次日清晨，老管家沈长生备好礼物，带上沈辰名帖和书信，前往松江府拜访王明阳。

明文学院坐落于松江府城郊，说是学院，不过是挂了学院的牌匾，但实际却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前排作为下人小厮的住所，中间作为学堂，后排作为先生和学生的居所。占地不大，约有5亩。先生除了王明阳外，还有一个是六十岁的老举人曾文远，整个学院加上沈璐，学生四人，均是王明阳故人子弟。一个厨娘，负责平时饮食，前排小厮负责平常吃喝用度。

王明阳，字伯安，松江府人士，夏朝大儒，今年约有五十岁，前半生夏朝为官，官之礼部尚书，帝师，后隐退，专心治学。老管家将名帖和书信交予小厮，小厮通报，召唤沈璐进入中堂。

书房，王明阳正在看沈辰书信，“伯安兄台鉴：吾儿沈璐，幼冲之龄，启蒙五载，今得生员，欲求书中真义，当问道名师。附小儿童子试劝学诗一首：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望伯安兄收之门下，使之成才。弟云启顿首。”王明阳看着那首诗，微微颔首，心中暗想，“当是一良才，可好好培育。”老管家沈长生见王明阳收起书信，上前一步说道，“王师，小人奉我家老爷之命，送少爷来此求学，万望王师收留，”王明阳点点头，“云启兄来信已知，今日吾当收沈璐为徒。”“谢王师，小人替我家老爷感激不尽。”老管家沈长生退后一步，“少爷，王师答应收你为徒，请上前行拜师礼。”沈璐朝前一步，随侍小厮奉上茶，沈璐双手接过，“先生，请喝茶，”随即行拜师礼，王明阳接过茶杯，说道，“入我门下，当尊圣人之言，君子之礼，不欺凌弱小，不为非作歹，不贪赃枉法。汝，能持否？”“能持，”沈璐保持着弯腰，“善，请起。”王明阳喝了一口茶，“你为三弟子，你大师兄为当今陛下，二师兄诸葛瑾为当今国子监祭酒。从今往后，随为师明经义，继圣学，知行合一。”“是，先生。”“如此，先去安顿吧。”

老管家带着沈璐，沈小宝来到后排，王明阳小厮王铁柱打开一间门，左右两间房，

“沈管家，你自行安排，我先告退。”“多谢小哥，”老管家客气抱拳。两间房，正好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沈小宝把马车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置好。临近傍晚，一切安置妥当，老管家沈长生对沈璐说，“少爷，这里就留小宝在此伺候，小人赶回南浔老家去。我这里留百两银票给小宝，少了吃喝用度打发小宝来寻我，”“老管家一路慢行，好生照顾自己，”“我省得少爷，那小人就回去了。”

用完晚餐，沈璐回到寝室，打开笔墨，做每晚练字准备。新购买的几本书放在台面，不过此时没有心情去看它。小宝挑亮蜡烛灯芯，好让沈璐看得更清楚一些，习至戌时，沈璐有些困顿，小宝打来热水净面，一顿清洗过后安顿休息。

辰时未到，东方暨白，按照习惯，沈璐在院子里慢跑一圈，待得身子微微发汗，洗漱吃饭。沈璐带着包来到正堂教室，仔细打量这个室内布置，一讲台，四个坐台分布四周，讲台后面挂着几个条幅，沈璐定晴一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即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陆陆续续进来三个人，沈璐打量一下，看上去均是十四五的少年，比他大一点点。正打量间，王明阳带着一堆书渡步进来，“沈璐，来把这些书拿过去。”“是，先生，”沈璐捧着书回到座位，一本《论语》，一本《礼记》，一本《春秋》，一本《诗经》。

领鱼贯而入。西园是松江织造局的留产，专用于官员接待和节日尝景。整个西园占地五十余亩，仿苏式园林，楼台水榭应有尽有，当中布置一条人工湖，此刻已有画舫位于湖面上。人在园中，仍能嗅到淡淡梅香，而有些早开的桃花含苞欲放，点点花骨朵立于枝头。随着松江知府林熙文，松江学政尤林山，松江织造李文江的到来，一大帮女眷随之而下。夏朝是个比较开明的国度，没有过多地男女大防。

“王师，”众人纷纷朝王明阳见礼，随后落座。林熙文主座，尤林山作陪，王明阳，尤林山上座，余下之人下座陪客。丫鬟送上茶水，林熙文开口笑道，“今日得王师应允，共赏元宵佳节，本官幸甚。松江府历来文运鼎盛，能人倍出，望今晚各位才子佳人才思泉涌，再创一段佳话。”“王师，请点头灯。”王明阳接过明蜡，点亮正堂悬挂的最大的一盏花灯，余下花灯丫鬟小厮逐个点亮。刹那间，整个西园灯火辉煌，美轮美奂，众人看得目不暇接。

“来人，上席，”林熙文的一声令下，各色佳肴流水般呈上席面。“王师，这是下官特地从余杭运回的十年女儿红，还请王师品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熙文拍拍手，外面进来一个手捧花鼓的丫鬟，“王师，值此美景佳节，下官准备一个小节目，击鼓传花，花到谁手中赋诗一首，以月为题，优者下官奖励一块青溪极品烟墨，王师意下如何？”“善。”

绢花从我们这桌开始，随着“咚咚咚”的鼓声，绢花开始下传，“停，”巧不巧绢花落在蔡培手中，蔡培思虑片刻，“月是故乡明，情系兄弟深。欲渡千里路，木马今安在？”王明阳颔首。

第二轮开始，绢花停在林熙文女儿林允儿手中，林允儿看着月上中天，低头吟道，“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明月在中天，倦鸟已归林。”尤林山拍手称赞，“贤侄女大才。”“过赞了过赞了尤兄。”

第三轮开始，绢花恰巧落在沈璐怀里，仔细回想，沈璐抬头说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好诗，好诗，当以此首为尊，王师意下如何？”林熙文转头问道，“恩，确实不错，”王明阳称赞道，“来啊，把那块青溪墨送来，”沈璐起身接过，“多谢林大人。”

“王师，请移步，我们继续赏灯。”一行人随着林熙文而行。

沈璐一路随行，总觉得眼睛不够看，沿途的小花灯蒙蒙亮，散发点点光芒，衬映着东梅春桃越发的清香。前面众人的停步，沈璐跟着停了下来，“诸位，此腊梅树枝挂有几个小小灯谜，还请各位才子各取一件，权当娱乐博取一笑，”尤织造的话语声起，林允儿首先上前取了一个小灯笼，打开纸条，“一口咬掉牛尾巴-打一字，”“谜底是告，”林允儿一会就猜出来，“正解，牛去掉底部尾巴加上口合成一个告字，”尤林山之子尤仲文不甘人后，也是上前取了灯笼，打开一看，“十张口，一颗心，”却是久久未能猜出来，沈璐在后面轻声低语，“谜底为思念的思，”“正确，十张口组成田加上底部一个心，就是一个思念的思，”尤林山看了沈璐一眼解释，轮到沈璐，上前取了灯笼，打开一开“一肚生下龙凤胎，”“所谓龙凤，一子一女，合成正是一个好字，”沈璐笑着解释。随着众人前行，尤仲文慢慢落后，对着沈璐行礼道，“刚刚多谢沈兄解围，不然就要出丑了，”“举手之劳不必称谢。”几位大人及女眷上了画舫游湖，几个小的就留在岸边看景，位置毕竟有限。林允儿走上前来，“各位兄台，下月松江府诗会还请各位赏脸参加，到时请帖自到，允儿不胜感激。”时辰已晚，王明阳告别松江府众人，带着高兴地心情返回明文学院。沈璐打开马车门帘观看夜景，街面到处可见花灯悬挂，各有千秋，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灯龙落凡间，就连街上小儿手中也是提着南瓜灯拉着兔子灯，真是大开眼界，叫来沈小宝买上几个有趣小灯笼带回书院，供平时自己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