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表现出我们的价值(1 / 2)
程世杰肯定不是大明最年轻的将领,但是,明朝立国两百多年来,从一名白身,升到正一品的左都督,这并不奇怪,毛文龙也凭借着奇袭镇江堡的功劳,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大明官制就分为中枢、地方、军事这种三种,就比如孙元化,他是右佥都御史,这相当于都察院的高级官员,位列次是左右副御史,位于第三等,相当于都察院的四把手。
这是中枢官职,他同时是山东按察司副使,这是地方官职,相当于现在的省级公、检、法机关里面的省法院副院长,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司法厅副厅长兼公安厅副厅长。巡抚前面已经写过,这是军政官职。
程世杰现在虽然还掌握着征虏大将军印,这只是代表,他有发动战争的权力,可以不经请示,主动出兵,征讨一方。当然,程世杰还需要提前完成手续问题。
他现在真正的官职是太子少保,这是荣誉。兵部尚书,这才是中枢官职,孙承宗在经过辽东的时候,也曾兼任过这个官职,为的就是避免朝廷中扯后腿,他本身就是一个名誉兵部尚书,没有实权。
总督辽东军政,这才是程世杰的实职。然而,这个实职,却是大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程世杰升官的速度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了。
程世杰这才盯着钦差大臣,这个内侍有些眼熟,但却不是曹化淳、也不是高起潜,王承恩,王之心等几名程世杰熟悉的内侍。
事实上,他穿着正四品内侍的官服,很显然这是一个高级内侍,在皇宫里,他头上的太监除了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之外,两把手可以数得过来。当然,十二监四司八局,大部分都是位高,而权轻。就比如说,六部之中,六部尚书级别一样,谁也不能否认,吏部尚书才是六部之首。
那名传旨的宦官,走到程世杰身边压低声音道:“咱家是曹公公身边的卢九成,程少保可以唤咱家为卢九!”
卢九成这么一说,程世杰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换个人想要好处。
程世杰不怕内侍贪污,这些内侍比文官要好得多,收礼不办事的文官可不少,可是内侍不同,他们要口碑,担心万一砸了自己的口碑,就没有人给他们送礼了。
至少高起潜这方面做得不错。
程世杰可没有掩饰,大大方方地道:“给陛下准备的东西已经放在金州港码头上了,一共三十船。卢公公可以清点一下!”
“清点就不必了,程少保是个聪明人,想必不敢跟皇爷开玩笑。”
“那是,那是!对了,我还给公公准备了一份,不算多,也就价值两万两左右,还请公公笑纳!”
卢九成有点腼腆:“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总不能让公公白跑一趟吧?”
程世杰所谓的两万两银子价值,当然是价值,其实就是一堆不值钱的工艺品,这玩意在明朝就是值钱。
卢九成笑道:“那咱家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下不为例哦!”
“下不为例”的潜意思就是“再来一次”,这个谁都懂。
卢九成对这趟的收获非常满意,跑一趟就弄到了两万两银子,这样的肥差上哪找?更让他满意的是,就连他身边的小太监,也从程世杰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根据身份不同,从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不算太多,但也不会有人觉得少。
卢九成连饭都没吃,接风酒也不喝,直接返回京城。
崇祯皇帝没钱,想要犒赏军队,也需要酒肉和粮食,可京城的物价奇高,程世杰给崇祯皇帝准备了五万石麦,十万石米,还有十五万斤肉,土豆和红薯之类,足足装了三十船。
看着卢九成离开辽阳,孙承宗望着程世杰,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了:“你以后少跟他们……”
说到这里,孙承宗感觉自己的话多了。
“老师,你可知一句话!”
“什么话?”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程世杰望着卢九成的背影道:“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或许他们不得成事,可坏事的本事却不小,要想做到,必须得到宫中的认可,像他们这些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若是得罪了,那就一棍子打死,绝对不能给他们害人的机会!”
孙承宗苦笑道:“老夫迂腐了!”
“诚如周敦颐的《爱莲说》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程世杰笑了笑:“我与高起潜交往甚厚,与曹化淳关系也不差,给他们行贿,他们可以为我遮挡流言蜚语,现如今,恐怕弹劾我的奏折,已经堆成山了!”
随着辽阳之战落下帷幕,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也陆续到达海州的八里湾城,这些阵亡将士的家属,男女老少都有。如果是宁海军将士家属那还好点,宁海军不存在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服的问题。可东江军和关宁军的家属,那就不同了。
简直就是登州卫左千户所的翻版,这些将士家属衣衫褴褛,面黄枯瘦,脸脏兮兮的泛着菜色,男女老少守在城外面翘首以待,神情焦虑,千百个呼唤纷杂的响声,带着哭腔。
“儿啊,我的儿啊,你在哪里?”
“爹,爹,你在哪里啊?”
“你个死没良心的,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哥哥!哥哥!”
“叔叔!叔叔!”
“老三,老三!”
无论是宁海军、还是关宁军,或者东江军将士,他们听到亲人的呼喊,不约而同地跑出去,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找着了,抱在一起放声大哭,没找着的急得团团转,大声叫着亲人的名字,而那些家属也在努力寻找着自己的亲人,场面异常混乱。
不时有恸哭声响声,很多家属绝望的得知,自己家里的顶梁柱回不来了,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那种绝望,那种痛苦就可想而知了,不知道多少人抱着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令人心酸。
由于天气寒冷,天然的冰箱,这些阵亡将士并没有立即火化,而是落叶归根,带回祖籍安葬。
程世杰调动了二百个工程百户所,快速打造着棺椁,让所有阵亡将士有一个归宿。
程世杰默然看着那些痛不欲生的可怜人儿,良久,发出一声叹息:“我……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是我逼着他们去死守,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他们的亲人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孙承宗叹了口气道:“一路哭不如一地哭,一姓哭不如一家哭,你需要知道,如果不是你逼着他们死守海州,一旦建奴突破海州,盖州、复州、金定一百多万人恐怕一个都活不成,肝肠寸断血泪俱下的,又何止数十万?”
程世杰道理虽然懂,可问题是,却非常难以接受。
程世杰望着那些在寒风中冷得簌簌发抖的辽民,叹了口气,说:“赶紧给他们几套棉衣,让他们吃几顿好的,让他们恢复一点元气。”
现在的辽南,物资已经不再匮乏,当然,分配到棉衣的百姓,向程世杰磕头感谢。
程世杰看着那一张张带着感激和不舍的泪水的脸庞,不胜感慨,大声对所有人道:“好好活下去,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名须发皆白辽民颤声叫:“程帅,俺早就想回来……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建奴再来打我们,你还会来救我们吗?”
“会!建奴从哪里打过来,我就在哪里迎战!如果他们还敢跟到我们的地盘来撒野,躺在八里湾和辽中卫城外的那几万多具尸体就是他们的榜样!”
祖大弼和祖大乐、祖可法、吴三桂等人向程世杰告辞。
程世杰望着祖大弼道:“替我谢谢祖帅的支持,没有关宁军的帮助,我们这一仗真不好说!”
祖大弼笑道:“我不替你谢,咱们马上启程进京,你自己当面谢吧!”
“正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程世杰淡淡的笑道:“这一次关宁军的兄弟们鼎力相助,本帅要是没有表示,那也说不过去,祖二将军!”
“末将在!”
“你们损失不少,我送给强弩三千具,弩箭五十万支,铁甲三千五百副,军刀三千柄,粮豆三万石,马料一万石!”
祖大弼一脸惊讶:“这是不是太多了!”
“比起兄弟们的性命来说,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程世杰接着又对吴三桂道:“长伯,我送你弩机一千具,弩箭二十万支,铁甲一千五百副……”
吴家军的损失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虽然不喜欢吴三桂的为人,可是程世杰越大方,关宁军的那些将士,特别是因伤的伤兵,他们就不会回去了。
吴三桂麾下除了阵亡的将士之外,从宁远迁徙过来的将士家眷有六七千人,还有后续的人会过来,这些人都姓程了。
吴三桂和祖大弼明白,程世杰拿出这些装备给他们,就是为了堵他们的嘴,他们这一次伤亡惨重,那些伤兵个个都是宝贝,可问题是,他们自己不具备医疗条件,在宁海军这些反而可以得到较好的医治。
“程帅,咱们京城见!”
“好说!”
“为什么要在他们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望着顶着寒风赤着上身搬运货物,干得汗流浃背的关宁军将士。
孙之澋笑着问道:“你就不怕他们一去不回啊?”
程世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如果他们一去不回,就表示他们实在蠢得无药可医了!”
孙之澋苦笑道:“大帅,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在关宁军身上下这么大本钱。要知道,关宁军的战绩一直不怎么样……”
“我让你带一群长年饥肠辘辘的士兵去打仗,你能不能给我打出好看的战绩来?”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怎么可能呢?”
程世杰笑道:“关宁军是从朝廷那里拿到不少军费,可问题是,这些军费都花在将领的花天酒地身上,并没有落在普通士兵身上,暂且不说别的,就说曹文诏叔侄,级别不低了吧?他们是什么待遇?部队装备是什么水平?这一战,你也看到了,祖大弼和吴三桂带的都是他们的嫡系,装备比宁海军丝毫不差,知道他们一年花掉多少钱吗?”
孙之澋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这其实也只是一部分钱,最大头的部分,都在祖大寿的吴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