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 产期将至(2 / 2)
獳羊肩并非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贵族公子哥儿,虽有一把年纪了,但好在身手敏捷。当时马车一有倾翻,他马上撑住车壁,一跃而出,只折了一条腿骨,头,胸,腹等要害部位并未受创。
“那要不要紧?以后会不会瘸?”番己急问道。毕竟是有年纪的人,比不得年轻小伙子,一旦伤筋动骨只怕难复原。
姬胡苦笑了下:“因撑得用力过猛,右臂上肱骨裂了,但无甚要紧。现在医者已给獳羊叔矫了骨头,上了药,又绑缚了夹板。只要好好将养,仔细调理,应无甚大碍的。”
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嘱咐道:“明日让公子和再去一趟,送些滋补的药材。再告诉乳娘,千万别惦记我这儿,好好照看獳羊大人才是。”
“是!”姬胡正要转身告辞,忽然番己又叫住他:“胡儿,可知那马为何会突然发狂?”
“说是行经花田之时,不知为何被一只野蜂蛰伤了马的一只眼,因此发狂。卫和也去看过那匹死马,的确被蛰伤了眼。其余的,便不甚清楚了。”
番己紧咬双唇,沉声道:“明日你和召国公说一声,查一查此事背后有无人操纵,特别是------”她刻意压低声音:“特别是周公府的动静,明白吗?”
姬胡会意退下。番己心乱如麻,这事究竟是偶然发生的,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如果是场阴谋,那么到底所为何来?难道是为了调开乳娘?那么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可若獳羊肩无大碍,没几日乳娘还是可以回宫的。难道是这几日就要有什么大动作?
她想得头疼,孕期不宜多思多虑,这几个月一直把自己关在中宫,人也变得懒怠了许多。对危险的敏感度也下降了不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番己不由得深深自责。
这夜,番己睡得极不踏实。她先是坚决地把周夷王赶去另一间卧房去睡,想自己再捋捋思绪。
她先是向右侧卧,肚子里的小家伙踢呀踢——好,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赶紧叫睡在侧榻的东儿帮自己翻个身,改成向左侧卧,但小家伙依旧踢个不停。
好吧,番己轻叹一声,试着艰难地挪动几下,冒着巨大的风险仰着卧,结果八个半月硕大的肚子差点没把自己压断气。大约那小家伙也不喜欢这个姿势,更是咚咚乱踢一气。
番己撑着床板痛苦地坐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肚皮,忍不住哀号出声。深更半夜,暖烘烘的屋内,番己抚着肚皮托着腰,绕着小圆桌一圈圈地散步。胎儿才是最难缠的,你不能打他骂他,甚至不能哄他劝他吓他,一切五花八门的人类伎俩在胎儿面前均告无效。他自己不舒服,就必定让你更不舒服,哪怕他并无不适,但他要想让你不舒服,你还是得不舒服。
真怀念前几个月那种慵懒自在的日子呀,不用提心吊胆,不用疑神疑鬼,唉,真是越想越忧郁。
产期一天天临近,这几个月一直吃住在中宫的那位老医者把了脉,掐指算了好一阵,又叫带来的稳婆摸了摸番己的肚皮,肯定地说道:“大约就是月底了,也有可能提前些,要是迟些发动,拖到下个月也没准。娘娘请放心,这一胎的怀相极好,胎儿大小正好,只是------”到底是王后呀,为着自家的安全,他敬畏地瞟了眼在一旁威严的周王,又添了一句:“生产到底有风险,娘娘万万小心。”
好一个圆滑的老世故,好话坏话都叫他一人说尽了。番己忍住腹绯道:“这几个月辛苦您了,待王儿出世,你也卸下这千斤重担了。”
老医者口中唯唯,心里却赞同地很。
宫中的医者会安胎保胎催产,但却不能真正干接生的活儿,这事还得仰仗专业的稳婆,也就是接生婆。本来有獳羊姒在,番己对这个问题从不忧心,不管有几个稳婆来接生,只要乳娘在场,她也是无比踏实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忧心,真到了自己生产的那一日,乳娘她腾得出手么?
谁知从潜邸传回来的消息颇为振奋人心。卫公子和带回獳羊姒肯定的回复,他男人的伤已大好,只需绑着夹板慢慢恢复即可,她铁定能在月底前回宫。番己这才略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