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 鄂国的两难(1 / 2)
棠华一指那案上一物道:“无他。只是此物之由来,烦请鄂公子解释一二。”
鄂云定睛看去,大吃一惊,那不是自家付给各路盐商的货资么?却怎么被劈成两半了?有什么不对劲么?他满腹狐疑上前,拿起那只被劈裂的饼金细看了看,顿出一身冷汗,颤栗道:“这-------棠公子,此事定有蹊跷,饼金都是从国中运来,钱货两讫,断不会有差。莫不是-------莫不是当中有所误会?”他本想说莫不是有人替换了?想了想还是忍下不说了。
“哼!你的意思,是咱们即墨盐商故意用假饼金替换,好诬陷于你么?”左首一人愤然拍案,一口的齐地口音,显然是本地盐商。
“不不不,决无此意!”鄂云摆手解释道:“鄂金乃国中督造,怎能以次充好?这干系重大,决非云一人能为也!此事关窍,在下实在不知啊!”
棠华忽然开口了:“鄂公子,若是只一块两块,尚可说是有女干人作梗,然与你有盐务往来的即墨十三家盐社,家家都有此等掺了假的饼金。我等清点了一下,自去秋以来,你在即墨购盐所付的七百余金饼几乎块块掺假。对此,你做何解说?”
“什么?”这回轮到鄂云吃惊了:“竟有此事?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方才那位齐商此时更加愤忿,手指恨不能指到鄂云的脸上:“你到即墨也有两三年了,我等见你为鄂国堂堂公子,定可信任,所以才尽心供货,价格也是随行就市。不想你竟如此女干诈,这一年-------不对,以前的不算,到底用这黑心的饼金坑了咱们多少利市?啊?”
一语既了,满座皆是义愤填赝。商贾虽坐拥万贯家财,但一年到头东奔西走,还要与官府周旋,左支右绌,挣钱甚是不易。最恨的便是有人钻空子,谋算自己的辛苦利市,如今鄂云之行,怎不令人痛恨?
眼见得一座哗然,吵吵嚷嚷,没个了时,棠华清了清嗓,手臂一举,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那齐商大喊道:“众位休得喧哗,听棠公子说话。棠氏执我即墨盐市之牛耳,只要棠公子一声令下,我等无不遵从。”
“既如此,棠某便勉为其难了。”棠华霍然起身,拱手向天深深一揖,郑重说道:“商道以义聚,以诚为本,容不下欺诈之徒。掺假饼金无论是鄂公子你所为,还是鄂国所出,皆为买方欺诈,为我即墨商行所不容。自今日起,棠氏决意与鄂国断绝所有盐务往来。”
“好!”众人纷纷拍案摔杯:“我等皆跟从棠氏,自今日起与鄂国断绝往来,一粒盐也不会销往鄂国。将鄂云逐出即墨,鄂氏诸人永世不得踏足此方山水。”
“这,这-------”鄂云全身颤栗:“何至于此啊?某愿加倍偿付诸位的损失,只求莫要断了我鄂国的盐路啊!这庶民百姓无盐可食,如之奈何呀?”
“不必再说了!”棠华一挥袖:“你鄂国既做得出此等亏心之事,自然也应付得了无盐之痛。散会!”
鄂云失魂落魄地走出棠氏盐社,心里满是迷惘与不甘:就这样结束了么?自己在即墨经营两年多,只为了保障本国盐路而精心编织的业务网,就这么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了吗?自己怎么有脸回国向鄂侯交待?怎么对得起盐罐空空的故国民众?怎么办?
心绪不宁的鄂云自然不会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两双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在絮絮低语着。
“师父,要不要徒儿现在上前叫住他,说咱们猗氏商社愿意为鄂国供盐?”猗恭低声问道。
荣夷摇摇头:“时机尚早,需得让鄂国上下尝到无盐可食的困窘,届时才是你出手之时机。再说,这里是即墨,盐行做出的决定公议,你也得遵守。”
“那师父的意思是------”
“你收拾一下,将即墨的事务交由你兄长猗澜打理。你自己速速前往洛邑。”
“洛邑?”猗恭不解地抬头,师父做事总是这般出其不意,令他费解。
荣夷无奈轻叹:“事事都需解释,你这慧根远不及你师妹矣。洛邑乃天下之中,离鄂国又近,若到了鄂国举国缺盐之时,必是首选的购盐之地。你预先到此地铺排,届时还怕鄂国人不上门求助么?”
“妙啊!”猗恭一脸恍悟:“洛邑乃周王畿之地,焉能不听师父这位王使的命令?师父这步棋,妙极!”
“不。这次你一人先去,我随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