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五 兰陵美酒(1 / 2)
隗多友一边笑着一边指案示意:“来来来,开吃吧!”捋起衣袖正要上手撕扯烤胡羊,忽而听见新岳父子弗父何的刻意咳嗽声,又恍然笑道:“我真是糊涂了,还要给先生和老泰山大人讲讲这几样粗食的来历吃法-------”
“将军但吃无妨,小的可以言讲!”堂前的北儿也不等隗多友的回应,对着荣夷与子弗父何一拱手低声笑道:“这老三样吃法,某在军中背得烂熟也!”
接着,北儿突然昂昂高声:“这是胡羊烤,戎人战俘传来。这小碗是胡椒搅的盐面儿,手抓肉块蘸这咸辣物事吞下,最是上口!此物顶饥耐战,如今是成周大将主食。这是硬面大烙饼,一指厚,大砖头也似。坚实耐嚼又顶饥,好揣好带不易坏,如今是我军常食,每饭必备。这是苜蓿炖羊汤,此草乃西域之马草,开春头茬,麦熟时二茬,最是肥嫩鲜香,入得任何肉汤。老苜蓿喂马最好。先生可以开吃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近身护卫呀!怪道将军定要将他从大河渡口带回营中呢!”荣夷大笑着拍案一叹。
正在大嚼大吞的隗多友挥着一只羊腿也不看荣夷,只兀自咕哝着:“这小子,什么事听过一遍便当自己经历过一般。太灵光了,没办法没办法-------”奖掖中又实实在在地透着几分隐忧与无可奈何。
“天生其才,所以才与将军有此遇合呀!”
“也是!莫要斯文,上手吃,筷箸不给力也!”
“好!上手!”荣夷平生第一次捋起衣袖,伸手抓起大块羊肉猛一蘸着胡椒盐面儿吞咬起来,一时满嘴流油手脸一片潮滑,心下大是快意。隗多友与一众军将本以为荣夷身为名士,必然颇多讲究,如今却欣然与他们一般本色吃相,顿时对他生出几许好感来。
“噫!诸位吃肉不饮酒么?”子弗父何恍然抬头。
“酒?”隗多友举着羊腿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糊涂糊涂!这宅子平日没住,连个主事的人都未定下,上酒都没人操持。失礼失礼!来人,上酒!”
“将军喜好何酒?”
“马奶子酒饮得多矣。”
“那个太淡,今日将军大婚,荣某特意带来四桶百年兰陵酒。”
“哦?听闻此酒无甚劲道。在座武人为多,这文人喜好之酒怕是不对味口。”子弗父何说道。
“孔上卿有所不知也。”荣夷晃悠着一块拆骨肉笑道:“兰陵正处齐国南界,沂水桐水从齐地而来,与齐酒无异也。兰陵酒坊在苍水东麓,沂水之阳桐水之阴,加之苍山多清泉,辄取沂水桐水苍山水,三水以百果酿之,酒汁透亮而呈琥珀色,其味醇厚悠长,百年窖藏者更称稀世珍品也。”
“好!既然先生如此推崇此酒,那隗某便却之不恭了。来人,搬酒。”
片刻之间,一口勒着两条铜带的精致大木箱已抬到了厅中。两个女仆左右端详却是无处开启。
荣夷笑道:“我来我来,这百年兰陵是专酿专藏专送,酒箱有特制的钥匙。”
子弗父何饶有兴趣地端详道:“光看这口红木大箱便值得几金,好雅致啊!”
荣夷不禁笑道:“孔上卿对于货殖之道,正如荣某对军旅也。这一箱四桶,要约期十年才能到手,隗将军,猜猜价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