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 女人间的较量(1 / 2)
片刻之后,召伯虎站在莽尔古的尸体面前,手中攥着那把熟悉无比的天月剑,喃喃道:“可惜了……”
伯颜自然知晓缘故,安慰道:“相爷无须忧心,待寻得那无终王妃,此事自然水落石出也。”
这番话却不能缓解召伯虎心中的隐忧,天月剑乃是隗多友须臾不离身的防身武器,如何会落入莽尔古之手?这是不是说明,子良他……他不是降敌,而是遭遇不测……召伯虎的心中微微发颤。
“伯颜。”
“末将在。”
“速带着这具尸体与天月剑,赶往卫都朝歌,将本相密书亲手交与卫侯之手。记住,不可假手于他人。”召伯虎思忖一番,慨然下令道。
“可是……”伯颜有所犹疑:“此去土长城,沿途有诸戎骚扰,末将想护卫相爷前行。”
“不必,有羌兴将军与数千铁骑,虎有何惧。再说,”召伯虎转过身来,“你也牵挂你仲弟,亲自去处置一趟也放心些。”
“末将谢相爷关怀。”伯颜眼中微微噙泪,接过天月剑,转身布置去了。
伯颜刚走,孤竹君与国相代善便相携而来,躬身相请道:“晚宴已备,请召相入席。”
召伯虎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直视二人,目光凛厉:“君上与国相骑墙观斗,若此刻躺在地上的是本相,你们准备的恐怕不是晚宴,而是运尸牛车了。”
孤竹君与代善对视一眼,面色尴尬。代善硬着头皮解释道:“召相请息怒。也是我等君臣被东猃狁围城两月,元气大伤,举国上下已是惊弓之鸟。这莽尔古从卫国来,巧舌如簧,言说召相在朝中已失势,而乌日娜公主则深受卫君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孤竹国若想从此平安,只能倚靠她们姐弟这一个靠山,这……也是我等君臣短视,一时信了此等鬼话。不过,得见召相风采,君上已及时改弦更张,还请召相宽宏大量,宽宥我等。”
召伯虎这番诘问也只是敲打,并不是真的要撕破脸,对方道了歉,又诚意满满,他便只能顺台阶而下了。他摆摆大袖:“晚宴便不必了,天色已晚,本相回驿馆去也。无终国之事,还望贵君多多协助。”
孤竹君总算得到了个弥补表现的机会,欠身作礼道:“召相放心,一切都包在本君身上。”连王也不自称了。
时令入夏,卫夫人寝宫内四处弥漫着醉人的荷香。殿门也敞开着,穿堂回廊内,隔着老远便能嗅到池中荷花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乌日娜叹赏良久,淡然一笑:“夫人真好雅趣,这池中荷花开得正欢,我那狩猎行宫里的荷花可真是比不上呢!”
卫姜笑吟吟地看着乌日娜,说道:“妹妹见笑了,我知道妹妹爱荷花,所以才特地邀妹妹前来呢!”
她口口声声叫“妹妹”,其实论年纪比乌日娜还要小得三四岁,只是身为正室,岂能自降身份?也因为是所有卫宫妃妾的“姐姐”,所以年纪虽小,但打扮却得往庄重上靠,穿了件上红下黑的蚕服,白皙的脸庞被衣上的红色映着,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艳。尤其是一头的秀发乌黑亮泽,像锦缎一般,幽幽地闪着光。她头上梳的是九鬓仙髻,九髻环环相扣,发式繁琐异常,又华贵无比。
乌日娜笑道:“夫人寿诞,我这回来,也没什么送的,叫人带了一匹兰香茜草染制的彤缯,另外还有……”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道:“还有一枚碧玉簪,唉,夫人的头发真好,世间罕有其匹。这些日子君上总到我宫里去,夫人也知道,君上尚武,不爱洗发,常常头痒,就愿意用我发髻上的簪子搔头。传到朝歌民间,弄得这碧玉簪卖得好贵啊。我想,夫人若戴上这簪子,既衬得这黑发愈加好看,又能为君上止痒解忧。君上一喜欢,说不定以后会多来夫人宫中,这样夫人就高兴了,是不是呀?”
这已经是在挑衅了,卫姜秀丽的面庞上微现愠意,可她毕竟长于齐宫,见惯了后宫女子的唇枪舌剑,定力非凡,旋即平静下来,一指池中荷花:“妹妹既喜爱芙蕖,可知此花为何与众不同?”
“愿闻夫人高见。”
“因为它不屑于春花争时。别的花都是春天开,一股脑地去争抢那一份春光,生怕凑不上热闹……荷花却不是,不同群芳争春,不与红粉斗艳,高风迈俗,一身傲骨。待到春去夏来,百花衰败之时,正是它昂首怒放之时,这就叫后发制人。有些花儿,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开得又早,便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其实哪,等到它自己蔫了败了被人遗忘弃之若履的辰光,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妹妹说是也不是?”
乌日娜笑道:“荷花开得虽晚,但到了秋天,还不是一样要败。夫人说它是后发制人,它后发是后发了,可未必能制得住人。别的花为何要选在春天开?我却以为,春乃少女,鲜艳妩媚,香气馥郁,甜美娇嫩,妙不可言。花借春光,春增花色,斯人一见,自当心旷神怡乐而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