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千载江水空悠悠(1 / 2)
客人已走,主随客便销售屋店前,只剩下了楚禾与云霆两个人。
短暂的相遇,带来的是长久的迷惑。
项羽只喝了一杯酒,仅有一杯。
就好像是兴起而致,兴落而息。项羽也没有休息多久,一杯酒后,牵着马,重新踏入浓雾中。
他的身影,一下子被浓雾吞噬,却深深的铭刻在云霆的脑海中。
设身处地的想,换成在项羽的位置,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云霆绝不可能走得如此的坦然,连一丝一毫的犹疑都没有。
甚至于,如果面前有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管他什么尊严,管他什么代价,能赢就行。
眼前的雾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散去。
已经可以看见朦胧的街道,以及远处散落的灯火。
云霆抬头,凝视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他明白,项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项羽终究没有再提任何的要求。
“老板,你之前说的不是大话吧,什么都做得到?”云霆发问。
运气?巧合常有,却不会按照人的心意出现。
如果按照人的心意出现,那不会是巧合,而是实力。
明显,楚禾拥有改变一切,达成客人心中所愿的实力。前提是,客人给的出足够的酬劳。
项羽会支付不起酬劳?云霆觉得不太可能。
再怎么样,保全自身这个最低要求都是可以满足的。
这才是云霆眉头紧皱,久久没有放松,脸上满是疑惑的原因。
楚禾没有回答。
他端详着手上握住的带鞘短刀。
刀鞘简朴,没有多余的装饰,看上去平平无奇。还有一些暗褐色的污渍存留其上,也不知道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项羽不试一试呢?”云霆继续问道。
与其说是在问,寻求楚禾给出答案,倒不如说是自问自答。
楚禾握住短刀刀柄,拔出刀刃。
短刀出鞘,仅仅寸许,隐匿的锋芒一下乍现,刺得楚禾的眼皮不自觉震颤。
无形间,好像被针扎刺到了一样。
是柄好刀。
“因为他是项羽。”楚禾说。
“对,因为他是项羽。”云霆颌首。
因为他是项羽,简单至极的一个答案。
正因为他是项羽,所以明白眼前的是什么,也能够不假思索的离开,坦然的迎接。
哪怕是失败,死亡。
成王败寇。
可这世间,有多少人会去承认项羽是个败寇?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
历朝历代诗人的诗句,所遗留下来的。都是对于这位西楚霸王的憧憬。
项羽的确是败了,他没有输给谁,不是刘邦,而是他自己。
他可以痛饮胜利的美酒,也可以坦然的吞下失败的苦果。
可以冷漠挥剑,轻描淡写的取走敌人的生命。也可以,在孤舟前停步,目视着一江之隔的故土,返身杀戮。
最后,将剑横在自己的脖颈间,平静的划过,亲给自己写上并不完美的最后一个红色句号。
这,就是项羽。
项羽喘息,口鼻间浓厚的血腥味,挑动着他的神经。
气味浓烈,有如处子身上的香气,那样的迷人,使人心旷神怡。
衣甲上,沾染的血液还未干透,又覆上新的鲜血。
有自己的,有敌人的。
身遭,残破的尸首散落一地。碎肢横在浸透了鲜血的红色土壤上,仿若长出的树木枝丫。
一双双浑浊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再没有任何光彩。
无主的战马,在旁边哀鸣,悼念着主人的逝去。
衣甲之下,原本经过云霆处理后,已经凝出血痂的伤口,再次崩裂。